“卿煙。”從走廊的另一端一個聲音靠近,顧卿煙回頭,便見蘇探雪帶著果兒走了過來。
蘇探雪一身雪青色衣裙外麵再套著一襲藕色素紗長衣,盈盈而來,裙擺上的蝴蝶飛花也搖曳如真,雖還不是很豔麗,但比起以往的蘇探雪倒顯得多了幾分活力。
顧卿煙待她走至自己身前,細細打量,又問:“你可還安好?”
蘇探雪道:“都好。卿煙你怎麼樣了?”
顧卿煙明了她想必是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也不多說,隻說已經無礙,便邀蘇探雪進雅間裡說話。
月影和幽蘭也跟著進去,畢竟外麵的熱鬨他們看不看都一樣的,月影去給大家準備些點心,幽蘭便在一盤泡起茶來。
顧卿煙問起蘇探雪進來的狀況,又問她住在這裡習不習慣?這些人有沒有為難她什麼的,還不等蘇探雪說什麼,幽蘭便插了話:“四姑娘若是信不過咱們樓裡人,大可接了蘇姑娘去,自己照顧。”
蘇探雪聽罷,捂嘴偷笑,顧卿煙則是一記白眼橫飛了過去。
在這雨花樓住了這麼一陣,蘇探雪也明白幽蘭的性子,她無論是外在相貌還是自身才華都不錯,唯獨就這嘴,在熟人麵前損了點,幽蘭美其名曰:在客人麵前好話美話都說儘了,這沒了外人還要再說那些漂亮場麵話不成?
眾人聽聞也就一笑而過了。
顧卿煙倒也不跟她抬杠,免得讓她越說越來勁,於是隻是問她:“探雪是三哥請來教你們畫畫的,你這畫畫學的如何了?可有精進?”
這不問還好,一問幽蘭臉騰一下就變了,顧卿煙不明所以,看了看蘇探雪。
蘇探雪忙出來打圓場:“幽蘭姐姐對顏色敏感,調出來的作畫顏色可是眾位姐姐妹妹中拔尖的。”
幽蘭驕傲的揚了揚頭,顧卿煙輕笑,正好月影從外麵拿了藕粉糕進來,說是才出鍋,便被她先要了一份過來。
顧卿煙道:“月影倒是個畫畫厲害的,探雪覺得她的畫如何?”
說著上手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在嘴邊自己吹了吹,然後放到了蘇探雪麵前的小碟子上。
蘇探雪朝她笑了笑,指著不遠處一幅展開掛著的畫,讓顧卿煙往那看:“你瞧著如何呢?”
聞言,顧卿煙放下手中的筷子,朝那畫走去,畫的是一座柳岸涼亭,一條石子路旁邊開滿了細細碎碎的小野花,花上停著幾隻蝴蝶不知是在采花粉還是休息。
環抱著亭子的細柳,隨著微風在拂動,不時落下鵝黃的小花瓣,亭中有一背坐著的少女,雖看不到麵龐,卻能看出身姿婀娜,她似乎是一手杵著下巴,一邊在想什麼,或許吧。
再仔細一看畫作的顏色,無論是花色還是少女身上衣裙的顏色,都像極了現實中這些東西的顏色,顧卿煙知道這八成是蘇探雪的功勞在裡頭。
畢竟之前她見過月影的畫雖也技術不一般,但距離惟妙惟肖還是差了一些,可現在大有進步。
顧卿煙看著這畫中風景猶如真實一般,不禁誇讚起來:“難怪我進來時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好好回想了一下,便說,“我記得這之前也是一幅風景畫,不過不知道是三哥從哪弄來的,看久了反倒覺得失真了無趣。”
“這就是了,前幾日月影和其他幾個沒日沒夜的畫了幾天,把樓裡上上下下的畫都給撤了換了新的。”幽蘭過來斟茶,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昨天才要出門去再買些畫畫的材料。
月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她可是記得那一日百裡墨檢查樓裡姑娘們同蘇探雪學習畫畫的成果,前麵幾個姑娘的隻是略看了看覺得還可以便沒說什麼,直到看見她拿出來的作品,百裡墨可謂是把自己能說的讚美之詞全說了一遍,連帶著那一臉欣慰高興的表情,把月影捧得高高的。
緊接著就說了要換了這樓裡雅間的畫,此舉已經傳出,那是為月影吸引來了好大一部分城中愛畫的名門公子爺們。
顧卿煙與她們聊天方知這些,又不知想起什麼,打趣幽蘭:“我倒有些好奇三哥瞧見幽蘭的畫時是什麼反應?”
顧卿煙的話音剛落,不僅蘇探雪和月影忍俊不禁,便是一直不曾說話的果兒都在暗自偷笑,顧卿煙一看,更是一臉看戲的神情。
幽蘭明知顧卿煙這是故意調笑她,自己的畫技雨花樓上上下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是百裡墨嚴令禁止不許她在客人麵前展露的,就可見是有多差了。
但她也不避諱,隻是語氣略酸的說道:“還能有什麼反應?”
月影輕笑,小聲的湊到顧卿煙耳邊,說道:“三爺瞧了,也不怪不惱,反而是笑得直不起腰來。”
“那可是笑了整整一天都沒打住。”蘇探雪也補充的說。
百裡墨雖然性子並不孤傲,但直接在眾人麵前開懷大笑那也是少有的事,所以那一天眾人見百裡墨誇完了月影,然後沒多久舉著一幅幽蘭的圖捧腹大笑的時候,直直認為幽蘭撞了大運,前麵有個讓百裡墨心情好的。
顧卿煙也略顯得驚訝,她三哥麵上也算蹦得住的人,她記憶裡讓百裡墨失態大笑的事掰著手指也能數清。
“她畫了什麼?”顧卿煙探頭,好奇的問。
月影說:“也是幅名畫,叫小雞啄米圖。”
話音落,緊接著月影就見顧卿煙一口藕粉糕給自己嗆著了,一頓猛咳,嚇得蘇探雪、幽蘭忙遞茶拍後背順氣的。
月影也愣了,一時和果兒對望一眼,不知所措。
“誒呦,我的小姑奶奶,您這剛醒沒多久,再給自己折騰了,我們罪過就大發了!”
幽蘭一邊接過顧卿煙喝過的水杯,一邊看著她咳得都紅了的臉,心想月影也沒說什麼太刺激的事啊,不就是自己一幅小雞啄米圖嗎,至於一個看了後笑了一天,一個聽了後直接嗆著了。
顧卿煙一直擺手,示意沒什麼事,緩了一會兒,喘著氣安慰眾人:“沒事,沒事。”
“卿煙,不著急,你真的沒事?”蘇探雪擔心的看著顧卿煙都漲紅的臉。
顧卿煙搖搖頭,拍了拍她的手,這才說道:“你們可想知道為什麼三哥能笑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