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岩書房前的小廝見顧卿煙來了,便把人讓進了屋,轉身吩咐底下人去把廚房給溫著的飯菜拿上來。
顧卿煙進了屋,看見寒岩正專心致誌的看著一本書,衣服已經不是方才穿的那一身,默默走到他的書案前,默不作聲的站了一會兒,見寒岩沒有抬頭看自己的意思,又走到一側,輕聲輕腳的倒了杯茶,從書案的側麵遞給了寒岩。
看著那杯茶默默從自己的右手邊被小心翼翼的推到自己麵前,寒岩無奈的歎了口氣,拉住顧卿煙手腕,放下書,一拽,讓顧卿煙跌坐在自己的懷裡。
顧卿煙順勢雙手環上寒岩的脖子,然後輕輕用手指在他肩上畫著圈圈,聲音溫柔,像極了犯錯委屈求原諒的小姑娘:“很痛吧?”
寒岩抓住顧卿煙的手,點點頭:“痛,這裡也痛。”
他把顧卿煙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雖然我這裡暫時還沒**過一刀,但是看你最近如此難受,我也會跟著難受。”
顧卿煙抬起頭,雙手捧著他的臉,忽然很嚴肅很認真的對他說:“寒岩,我絕不會允許有人這麼傷你。”
寒岩看見顧卿煙眼裡的認真,但他要的並不是顧卿煙如此的護在他身前。
拉下顧卿煙的雙手依舊讓她好好的環抱著自己,也很溫柔的對她說:“傻丫頭,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傷到我,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你不需要保護我,而我會護著你,明白嗎?”
顧卿煙低著頭,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清楚,她沒有辦法完完全全把自己托付給另外一個人,因為在她心底裡,做任何事情,到了最後,能護下自己的隻有自己。
寒岩的話不難明白,隻是明白跟做得到又是兩回事,所以顧卿煙不做回答,隻是蔫蔫的靠在寒岩懷裡。
“我想看看你的傷。”顧卿煙道。
寒岩點點頭,依著她的意思,但沒有放開她的想法,直接打橫把人抱起,出了書房,回了寢室。
坐在床上脫下上衣,顧卿煙看見了寒岩肩上還新鮮著的牙印,雖然塗抹了藥膏,但看著還是讓人心疼。
寒岩隻覺得肩上一涼,有水滴感覺落在肩上,也顧不上拉衣服,忙轉頭回看,就見顧卿煙站他身後,吧嗒吧嗒的咬著嘴唇掉著眼淚。
這可比她前幾日那般模樣更要嚇到寒岩。
此時的顧卿煙真的就是有千萬般的心緒一時衝上心頭,實在不知如何,隻能以眼淚來表達一切了。
寒岩忙拉著顧卿煙坐下,用指腹替她擦拭著眼淚,一邊安慰:“我沒事啊,你想哭就好好哭,沒事,我在陪著你。”
一聽他這話,顧卿煙更是忍不住了,雙手抱上寒岩的藥,趴在另一側的肩膀上不說話就使勁的哭。
寒岩看了看門,好在方才他們進來時他順帶合上了門,不然這一會兒的情景,不好說會不會被彆人看了去。
“我,我很少哭的。”哭了約摸有一炷香時間,顧卿煙抽抽搭搭的說。
寒岩拍拍她的頭:“我知道。”語氣輕柔,哄小朋友也不過如此。
顧卿煙真的很少哭,或者更準確的是很少在人前哭,身邊熟知她的都知道她這一點特性。
“我,我,我不是不信任你不依賴你,我隻是,隻是覺得他們是我的人,他們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想他們因為我的一點考慮不周就白白斷送信命,所以哪怕隻是受傷,我都會很難過很難過,我會以為是因為我,才導致這樣的。”
當顧卿煙再一次提及心中因為這件事而產生的的情緒,寒岩自然能理解這件事讓顧卿煙究竟有多在意。
“而你,對我來說,不是不重要,也不是不比他們重要,反而對於你,我更在乎,我在乎你會不會因為我而受到不必要的牽連,我在乎你和我在一塊會不會因為我而覺得有負擔,寒岩,我知道我這一生,無法像探雪這一類的女生安安穩穩的生活,甚至我的生活還比不上月影、幽蘭她們那樣,我從出生便注定了我會經曆什麼,而我的經曆又讓我無可厚非的變成這樣,我知道這樣很痛苦,要不得不瞻前顧後,要擺弄些心計心思,甚至有時候要做一個‘戴麵具’的人,所以我不想我身邊的人如同我一樣....”
顧卿煙說了很長很長的話,有對寒岩的告白,也有對自己如今現狀的控訴,寒岩都一一聽在耳朵裡,等顧卿煙哭夠了,哭累了,紅著鼻子盤著腿坐在他對麵的時候,寒岩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是高傲的沁蕊帝姬,總說自己和宮中其他皇子帝姬不同,你說他們都是深宮的金絲雀,井底蛙,比不上你是能飛於廣袤天空的鳥兒,他們會被禁錮,而你能夠逍遙自在。”
“我第一次見你哭是在帝姬府,那時候你剛給宮中皇子過完生辰回來,不知道在宮裡受了什麼委屈,回來本想又打又摔,可身邊乳娘告訴你宮裡賞賜摔不得,所以你就自己緊握拳頭,站著站著突然大哭起來,嚇壞了當時在場的人。”
“你第一次大發雷霆甚至擺出你帝姬的架子威脅人,是因為有人打翻了你親手做的玫瑰酸乳酪,那碗乳酪原本是你想給一個為你攬下過錯替你受罰的侍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