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裡放了把琴,不知道是每艘船都有還是什麼,顧卿煙撥楞了會兒水便注意到了這把琴,她記得,寒岩會彈琴,而且彈得可好了。
見顧卿煙一直盯著琴看,寒岩起了逗弄她的心:“怎麼,想彈琴了?”
顧卿煙連忙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想看你彈琴了。”
寒岩隻當沒聽見她的話,徑直牽起她的手坐到琴麵前:“我可聽說四姑娘之前彈過一曲南嶺的曲子。”
“啊,又是他們三誰和你說的。”顧卿煙想想都頭疼。
寒岩哈哈一笑,不告訴她是誰:“你試試,或許可以呢。”
顧卿煙為難,腦海中想譜子呢,上一回郎江畫舫,她練了許久隻彈那一段,可是費了好些功夫掐時間,雖然麵上沒看出來,可她心裡緊張死了:“你讓我想想譜子。”
寒岩點頭,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麵,顧卿煙甚少在他們麵前彈琴,因為一直說自己技藝不精。難得逮到一回,寒岩也不是非要聽她彈得多好,就是想靜靜看一會兒她。
不多時,顧卿煙撥起琴弦,將心中記得的樂譜彈奏出來,雖說不是那種令人拍案叫好的琴技,但也還能聽過去了,至少音是準的,旋律是完整的。
“啊啊啊啊。”顧卿煙彈完,直接趴在桌子上,“我就說不好聽嘛。”
寒岩笑著上前,他不覺得不好聽,反而方才顧卿煙安靜彈琴的樣子,還讓他晃了神:“丫頭,已經很好了。”
“真的?”
寒岩鄭重的點了點頭,顧卿煙極易相信寒岩的話,幾乎是他說什麼是什麼。
“那好吧。我也想聽你彈。”
“行。”
寒岩一口答應,但不許顧卿煙離他太遠,顧卿煙便就坐他對麵,照舊杵著下巴,靜靜聽他撫琴。
寒岩的琴聲不知道是不是所奏之曲的關係,顧卿煙總能感覺眼前是廣闊的山水天地,在那山水天地間居住下的人一麵是灑脫自在,另一麵是瓜田李下的愜意。
這兩種風格情境轉換的流暢自如,引得顧卿煙去想之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
等碧落宮一切都落下帷幕,都中、各皇族府不再需要桃花澗的人手,他們就可以真正的在桃花澗或者清泉山莊也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像父輩們一樣,閒來無事四處遊曆看看大好河山,在世間也不在世間。
到時候她大哥做著生意他們走到哪吃穿住行都不需要擔心,她二哥四處治病救人,一世名醫的名號響徹整個南宛,她三哥最好是能和幽蘭成雙成對,兩人打理著雨花樓挺好的,至於她...
一曲終了,顧卿煙還在遐想當中,寒岩看著她含笑的表情,自己也柔和的靜靜看著她。
這本是美好的氛圍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說話聲驚擾。
“果然猜的沒錯,是你們!”來人愣了愣,“額...沒,沒打擾你們吧?”
寒岩和顧卿煙同時看向他,眼神殺:“你說呢?”
“關少宗主,有事?”寒岩還是問他。
關鑫還在方才的尷尬中,支支吾吾道:“額....方才,臨瑞兄聽出少莊主的琴聲,說,說你們也在這,我想著人多熱鬨些,這才...”
“少宗主莫不是怕還有人要殺你?”顧卿煙出聲。
關鑫此刻才算真正看清沒戴帷帽的顧卿煙的樣子,但看沒戴麵具那邊臉,倒沒什麼感覺,可一看戴著麵具那邊,不自己覺得就後退一步,有一股威懾力。
顧卿煙無奈的看了寒岩一眼,眼神:我很嚇人?
寒岩回:至少現在沒有。
顧卿煙又看:他還不知道吧?
寒岩搖頭:不知道。
“四姑娘,在下失禮,失禮了。”關鑫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引起兩人注意,於是忙道歉。
顧卿煙朝他一笑:“無妨。”
這一日下來,她大體也知道這人性子隨和無拘束,相處不需要有太多的留意的地方,而且有些細心,所以顧卿煙對他不會刻意疏離。
寒岩知道他是過來邀請人的,於是問了顧卿煙的意見,顧卿煙倒覺得沒什麼,於是二人退了自己的小船,和關鑫往他們那艘去了。
這邊是遊船的小愜意,另一邊的藏劍門這兩日卻是忙得不可開交,白日裡不斷往裡迎客,前廳一直就很熱鬨。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藏劍門獨小姐柏嬌月所居的後院,隻是今日山下有消息傳來,屋裡便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安靜了。
“你說,他的身邊,真的有一個女子?”柏嬌月溫聲細語,語氣中還有些失落。
回來的侍女模樣的人點頭。
柏嬌月扶著扶手的手微微用力,身子前傾又問:“可看清了模樣?”
侍女搖頭:“小姐,那女子戴著帷帽,看不清樣子,不過武功極高。”
顧卿煙當街對打時候,她就在人群中。
“武功...極高...她身子很好。”柏嬌月低聲呢喃,然後翹著如蘭的手指撚著手絹放到嘴邊,輕輕掩去咳嗽的聲音。
這個柏嬌月,是藏劍門門主老來得女,夫人懷孕時也有了些年歲,受了不少折騰,柏嬌月也是在肚中的時候就遭受了幾次危險,從那時便帶著嬌弱。
後來柏夫人生產時還因難產大出血就這麼沒了,柏嬌月出生後也是大病小病不斷,冬天冷不得,夏天熱不得,行動急了快了不得,站久了不行,坐久了也不行,情緒大起大落也不行,總之就像個瓷娃娃,脆弱得緊,所以柏青也寵愛得緊。
“巧英。”等柏嬌月再抬頭說話是時候,竟是鼻頭紅了,帶著哭腔,又有氣虛之象,“那女子是誰是不是也沒查到。”
被叫做巧英的侍女上前扶住自家小姐的手:“小姐,注意身體。那女子身份無從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