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煙和北溟到鏡湖的時候,藏劍門和清泉山莊的論劍正好過了客客氣氣的那一段寒暄,打算一對一的碰一碰真實的水平。
寒岩和柏舒兩人麵對麵在交談,說些什麼顧卿煙並不能知道,她在離鏡湖的曲水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帶著北溟先在旁邊的隱蔽處貓著身子呆著。
“你說,柏小姐這會兒在嗎?”顧卿煙問北溟。
北溟誠實的搖了搖頭,顧卿煙也並不在意她的這個問句有沒有確切的回答,目光落回到鏡湖那湖麵上。
昨日還想著要回去在自己的湖麵上也搞一青石板路,現在他的想法有些改變了,看著那泛著輕輕漣漪的水麵,忽然就有一種莫名的茫然感,這種縹緲且不可控的感覺,讓顧卿煙打消了昨天一時興起的念頭。
“主子,柏乘和柏搖不在。不過他們的女弟子卻在。”北溟道。
顧卿煙聽罷也遠遠的看了一眼,然後回看向北溟,要說視力,她的視力不差,但和北溟比起來這同等距離之下還是北溟比她強一些,她頂多分出了男女和臉熟的人。
顧卿煙“嗯”了一聲,算是應答,但又轉念一想,道:“女弟子?”這難不成還給自己準備了個後招?
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了,看樣子她和柏嬌月之間的鬥爭,柏舒是要插上一腳了,顧卿煙如此想著。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衣冠,又讓北溟幫著看了看自己的儀容,確認無誤後,端著一副大方端莊的樣子從角落走了出去。
上了曲水廊特意走了幾步發出聲響,寒岩是背對著顧卿煙的,所以明知是顧卿煙來了也要轉過身才能看見她,可就在他轉身這一空檔,便見一道赤色微光從眼前直衝衝過去。
緊接著鏡湖之上眾人都聽見“嚓”的一聲,餘音還在,目光齊齊看向曲水廊這邊時,就看見顧卿煙裙角前那柄插在地上的劍赤色劍穗左右不停晃動。
空氣,安靜。
眾人,沉默。
一道反光晃過,然後是劍入了劍鞘的聲音,木廊上插著的劍卻被顧卿煙握在手中,她今日衣袖不長,纖纖玉指握著劍柄,手上那枚戒指也很顯眼。
寒岩輕功一閃,已經來到顧卿煙身前,北溟主動撤步,將擋住的顧卿煙另一半身子露出。
寒岩知道顧卿煙沒事,從她手裡接過了那把劍。劍很輕,女子適用。
“若是握不穩劍,便是練習還需勤勉了。”寒岩單手握著劍柄,將劍橫在身前,對著趕來的柏舒說道。
柏舒一臉賠笑:“是。少莊主督促的有理。”
說著讓一名女弟子前來認領劍,一名女弟子唯唯諾諾上前,低著頭,伸出雙手要拿回劍,寒岩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念頭,即便劍輕,但饒是他突然一鬆手,對方沒接穩,踉蹌一下接的狼狽。
顧卿煙恰逢此時,一臉無辜還略帶委屈的看了眼寒岩,瞬間眼眶紅了的道:“我可是打擾你們了?”
她這模樣,饒是寒岩深知她性子的人都一見猶憐,更何況是旁人,柏舒著實心頭一緊,心想怕不會是真嚇到人姑娘了吧?
再一看寒岩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模樣,心知這要是真嚇到了,寒岩能跟他們沒完,隨即嗬斥那女弟子:“愣著乾嘛!還不像姑娘道歉!”
顧卿煙哪能這麼輕易就順毛,見此狀,一手緊攥寒岩衣袖,一手忙去拉那女弟子不讓她道歉,嘴上說著:“不怪她不怪她,原是我打擾了舒公子的論劍,她們是警覺的。”
臨瑞和一眾山莊弟子聽著顧卿煙這話,心中默默點頭,四姑娘可以啊,前一句還是問的是不是打擾,後一句直接給定性了,還直接把話頭拋給了柏舒,得,他們論劍前,且先看一回合的論心理戰吧。
顧卿煙如此一說,柏舒哪還會再讓女弟子前來認錯,隻得讓女弟子退下,自己上前來說:“姑娘誤會了,姑娘來此怎麼會是打擾呢,柏舒管教弟子無方,再此向姑娘賠罪,還望姑娘見諒。”
顧卿煙本想再說個什麼,卻感覺到寒岩看了自己一眼,於是顧卿煙乖乖收了這作怪的心,假裝緩了緩自己的情緒,等再說話時,又一副很大度端莊的樣子。
“舒公子客氣了,諸位論劍重要。”
柏舒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鬆了口氣,剛才的氛圍實在是詭異:“那姑娘不妨到涼亭處觀看,那裡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