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宇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艘船上。遠眺,隻見黑暗中,不遠處有片帆影在移動。
這麼多船啊!一眼望去,仿佛無邊無際。
而他跌落之處,躺著一具屍體,死者身穿鴛鴦戰袍,儘管浩宇並非曆史專家,但他知道曆史上隻有大明王朝的人會穿這種紅色戰袍。
難道他們在拍攝電影?不對呀!拍電影不都是在攝影棚裡嗎?看看腳下的這艘帆船,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
如果這是後期做舊的,浩宇絕不相信,他能清楚感受到船身的破損。再看看地上的屍體,浩宇不禁有些害怕。
浩宇是個遵紀守法的好青年,從不惹事生非。嗯,確切地說,他從不正麵衝突。遇人欺淩,他總是當麵忍氣吞聲,然後找機會用磚頭偷襲對方。這招屢試不爽,從未失手。
浩宇稱之為——功夫再好,一磚撂倒。憑借這招獨門絕技,四年的大學生活,他從未遇見過對手。
那些被他偷襲的人都畏懼他這個背後下手的小人。小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就算君子嗎?浩宇從不這麼想,他是實用主義者,不管偷襲與否,不管君子小人,隻要自己出了一口氣,就滿足了。
然而這次不同,即使誤傷也是殺人。到時候警察來了,他該如何解釋呢?
說自己坐過山車被雷劈到船上,無意中砸死人,誰會相信呢?浩宇自己都不信,更彆提警察了。
正當他思緒紛飛,隻見船邊緩緩走來一個人,領頭的是位五十多歲的老者。
按理說,五十多歲不應稱作老者,但月光下,浩宇清晰看見他滿臉皺紋和黝黑的臉龐,稱其為老者並不為過。
老者慢悠悠地走近浩宇,低聲道:“你是人,還是鬼?”他的口音明顯帶著山東味,浩宇一聽便知。
他仔細打量老者,發現老者身穿破舊的麻布衣裳,頭頂的頭發汙穢不堪,僅用一根木簪固定在頭上。
腰間僅以一根粗糙的麻繩係著破爛不堪的衣衫,赤足踏地,目光怔怔地凝視著浩宇。此刻的浩宇也好不到哪去,雷電的肆虐使他渾身焦黑,仿佛剛從烈火中逃出。原本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短發如今卷曲成一團,臉上布滿了煙熏的痕跡。衣物破敗不堪,如同破碎的布條掛在他身上,破損的褲腿幾乎露出半個臀部。唯一慶幸的是腳上那雙皮鞋還算完整。
他並未回應老者的問題,反而反問道:“這是何處?你們又是何人?在拍攝電影嗎?”一連串的問題讓老者一時語塞,隻能回答:“這是駛往遼東的山東船隻,船上載的都是孔大將軍的部下。”
浩宇聽後也是一愣,如果老者所言非虛,那他恐怕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明朝。如果這個孔大將軍就是孔有德,那麼他從山東前往遼東,便是去投靠後金的皇太極,那個被封為恭順王的孔有德。現在應該是孔有德在山東叛亂失敗後,逃亡皇太極的海路途中。孔有德的火器部隊被登萊巡撫孫元化武裝,皇太極得其投靠後,才開始鑄炮,有了攻打堅城的能力。浩宇絕不能糊裡糊塗地加入這支叛軍,成為後金的奴隸。
他必須擺脫這個困境,然而船上全是孔有德的手下,他隻是一個剛畢業的現代大學生,如何對抗這群凶猛的叛軍?正思索之際,一個彪形大漢從老者身後走出。此人滿臉橫肉,左臉頰一道長疤更顯猙獰。他走近看清浩宇,瞥了眼地上的屍體,質問道:“嘿!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們船上?難道是朝廷的密探?”
說完,他還狡猾地笑了兩聲。浩宇聽了心下一驚,告訴他們自己是穿越者肯定沒人信,但若無法解釋清楚,很可能被扔進海裡喂魚。該怎麼辦呢?一陣海風吹過,帶來涼意,浩宇靈機一動,找到了一個借口。
“這位壯士!小的是澳洲宋家後裔,遵家中長輩之命回大明故土祭祀祖先。不料在海上遭遇龍卷風,被卷上天,然後莫名其妙地落在了這條船上。”浩宇的話雖然荒唐,但細細想來並非全無道理。至於為何從高空墜落未死,那不就是因為有個肉墊嗎?誰要是不信,大可自己找龍卷風試一試,死了可彆怪他。
那魁梧漢子凶光畢露,“你害了哨官,就得陪他下黃泉!是要吃‘割麵’,還是嘗嘗‘餛飩湯’?”
浩宇一聽,背脊發涼,他可是《水滸傳》的老觀眾。割麵就是讓人貼著船舷一刀致命,再沉入水中;餛飩湯則是捆綁後直接溺斃,兩者都是死路一條。他飛快轉動腦筋,尋找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