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千黑甲兵在城外五十裡的山腳下駐紮,攜帶的糧草隻夠吃七天的,如今快過去月餘,沒有主帥的命令他們不能離開,皇帝必不會給他們糧食補給,留在那裡隻有死路一條,崔鴻光思前想後,隻有求助於自己曾認為將會成為樓應鐘心腹大患的青州王。
“將士們隨我出生入死浴血殺敵,訓練數年絕不是為了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還請陳王救他們於水火。”說到動情處,崔鴻光語氣哽咽。
青州王心下不忍,隻說儘力而為。
到了十一月初七,降誕節這日,文武百官攜家眷進宮共賀皇帝千秋。
大殿內擺滿了桌案,禦衛及禁軍拱衛殿內,司樂監數百人並立兩旁吹奏新譜的祝壽曲,樓應鐘賜整羊五十隻,給臣下分食,又賜酒百壺。
大殿上宮娥侍人不停穿梭,舞台中央舞姬顧盼間,聽得一聲大象的鳴叫,從大殿往下看,數十匹大象和成對的駿馬被黃金裝點著,象背上馭像的人彈跳交錯,耍著雜技,一時間在坐的人紛紛伸著頭向外看,好不熱鬨。
皇帝坐在上首,皇後和女郎挨在一起坐在他右手邊,女郎看著外麵的百戲開心的將手都拍紅了,她戴著恐怖的鬼麵,青麵獠牙,還長著長長的角,惹得眾人頻頻側目。
酒到酣時,外麵的雜技也正到熱鬨時候,皇後卻突然覺得身後一片濡濕,她破水了,眾宮人又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走,女郎的手被她死死握住,無奈之下隻好跟著她進了產房。
皇後拚儘全力生產時,穿著黑甲的士兵腳下裹著厚厚的布巾,悄悄包圍了皇城。
在飄滿禁廷的喜氣洋洋的樂聲中,鋒利的箭矢悄悄射入守衛的胸腔,悄無聲息的收割生命。
皇後產房外大批舉著弓箭和劍的禦衛悄然探頭,他們在房頂上,廊柱旁,和突然出現的叛軍搏殺。
舉行大典的少陰殿早已亂成一團,不知從哪裡射來的冷箭,將大象驚了,馴獸人再也控製不住這些畜生,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將人踩成肉泥,又四散奔逃。
殿內的大臣混沌間就失去了姓名,禦衛和禁衛軍列陣上前,將樓應鐘拱衛其中。
喊殺間禁廷內血流成河,樓應鐘勝券在握,直到青州王出現,他終於臉色大變:“陳宴!”
青州王拿著□□射向樓應鐘,被他用箭揮開,樓應鐘臉色猙獰:“你為何要背叛孤,你這肮臟的閹奴。”
青州王麵無表情,將箭槽放滿:“有人用一樣東西……不、倒不如說是有人用天下和平換陛下一命。”
他三箭連發,樓應鐘身旁的禦衛應對敵人越發吃力,他手中神劍舞得密不透風,但叛軍如潮水一般源源不絕。
產房內皇後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叫,終於在太陽即將升起時誕下一名女嬰,宮人將她清洗乾淨交到女郎手上。
小春戴著鬼麵,中抱著這小小嬰孩,禁廷內黑煙四起,血流成河,目光所到之處堆滿了屍體,她走到大殿時樓應鐘以身中數箭,見她出現在青州王身旁,樓應鐘喉頭溢出一口鮮血,卻溫柔地笑了:“果然是你。”
她將嬰孩交予青州王,走到樓應鐘身旁,將他的頭枕在自己膝蓋上。
樓應鐘顫著手想再摸摸她的臉,卻隻能摸到她的鬼麵,沾滿鮮血的手在上麵留下一個血手印,他張著嘴嗬嗬著卻說不出話來,小春用手蒙住他的雙眼,輕聲喃呢:“這一幕何其相似,是不是?”
“是你現在痛,還是當初帶著絕望死去的阿贏更痛?”
樓應鐘已經無法回應他,他順從的閉上雙眼,竭儘全力在她指腹上落下一吻,就沒了聲息。
小春摸摸他英俊的臉龐,抽身離去,走到青州王麵前時,她將一枚白玉小印塞到女嬰的繈褓裡。
這正是贏危死前留給她最後的東西,傳國玉璽。
青州王和崔鴻光聯手圍殺樓應鐘,用小春的性命來換。
輔佐他懷中的女嬰登上帝位,用傳國玉璽來換。
青州王既然心懷天下眾生,便不能容許小春再活在世上,她的憤恨與憤怒如熊熊燃燒的天火般,永不熄滅,她在一天,世間就不得安寧。
青州王看著她如火燒過的眸子,想置她與死地的想法卻逐漸動搖,他深感恐怖,想殺她和想愛她的情感在心中左右搖擺。
她靜靜地看他一眼,點了點他懷中嬰兒的小鼻子,頭也不回的奔月宮而去。
高樓內,贏危被燒得焦黑的屍身早已麵目全非,小春溫柔地撫摸他身上的每一寸,樓應鐘將屍體搶去後,找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得以讓贏危的屍體不腐。
他想留著贏危鉗製她,想得到怪物永恒的愛,就要將她心愛的東西牢牢地藏起來。
將贏危還給她也是條件之一,僅僅用樓應鐘一條命還不足以和她談條件,她將所有宮人驅散,將火引點燃,抱著贏危的屍身,沉沉閉上雙眸。
恍惚間她聽見崔蓉蓉淒厲的質問她:“女郎不想當皇後了嗎,如此無情的丟下我們母女,女郎竟真的無情至此?”
“女郎從未愛過我與陛下,是麼?”
她絮絮地說著什麼,小春被她擾得煩不勝煩,隨口應了聲是。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隻覺得身上一重,隻知道火舌舔上她的衣袍,便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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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將她的意識抽出來,默默點了根數據香煙,“你可真行啊,一波帶走男女主不說,還抱著乾屍玩自焚。”
“所以都是誰的錯?”
係統滑跪,但它按耐不住心裡的好奇,開口問道:“為啥你把樓應鐘夫妻倆都帶走了,卻放過陳宴,當初叛亂陳宴知情不報,怎麼說也有他一份。”
“你猜崔蓉蓉的女兒長大後想坐穩皇位會怎麼對權勢滔天的殺父仇人?一個肮臟的閹奴,卻如此心懷天下,成全他有何不可。”
小春精神恍惚的玩自己的手指,在一片白光的係統空間裡,她手上為奴多年留下的,如印記一樣的傷痕此刻早已消失不見。
係統:“……行吧,那皇後之位呢,我以為你很想要。”
她漫不經心的笑了,或許她曾經很想當贏危的皇後,想擁有權勢,但當她發現玩弄人心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皇帝也不過是掌中之物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皇後之位不再和權勢劃上等號。
“宿主這麼大費周章,是真的愛贏危嗎?”憋了半天它還是問了出來,結果被宿主摸了摸狗頭,它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把煙屁股丟掉振作精神對宿主說:“給你申請的補償下來了,因為下一個世界有精神力,考慮到宿主精神狀態紊亂可能難以生存,就兌換成了精神類藥物。”
簡而言之,就是它給宿主搞了點提高精神力閾值,增強精神力的藥,讓宿主能在下個世界合法嗑/y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