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裡麵縮了一點,身體碰到另一邊的床腳時,原本鏡子裡清晰可見的那雙眼睛被藏進陰影裡,理智告訴霍放,他應該閉上眼睛。
但他就是控製不住,想要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這完美軀體的貪婪情緒驅使著他。
她舍棄了內衣,在身前的尖尖上一邊一個貼上了什麼東西,然後直接套上長裙。
潔白的小褲,貼在她腰際兩側的繩子細到霍放稍一用力就能扯斷。
她好像急著出去辦什麼事,換上長裙後甚至沒往鏡子那裡看一眼,腳步輕快的推門走了,她腳踝處蹁躚翻滾的裙擺,像蝴蝶在扇動翅膀。
寧小春沒發現他,霍放鬆了一口氣。
一整天,她雪白的身體都在霍放眼前亂晃,她抬腳時的樣子,她的長發從鎖骨劃過的樣子。
第二天大汗淋漓醒來時,他的短褲裡黏濕一片。
霍放心不在焉的到了新學校,做了個毫無誠意的自我介紹,沒有任何想認識新同學的想法。
謝絕老師安排他坐在前麵的好意,挑了個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像以前一樣,一個人孤立所有人。
到第二個課間的時候,學生之間就傳遍了,高三九班來了個誰也不理的自閉酷哥。
霍放拒絕了班委要帶他熟悉熟悉校園的提議,他現在狀況尷尬,那裡已經快要碰到桌子的底板,不是可以隨意走動的狀態。
青春期以來一直被刻意壓抑的需求,現在正以一種無法控製的姿態在叫囂著。
他沒談過女朋友,也沒和女生接過吻,更彆說互相碰觸。
托霍韞的福,女人的身體他倒是常常看見,從二十多歲到四十多歲,緊致的、鬆弛的,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泰然自若在他家穿行的女人們。
還有從霍韞房間偶爾傳來的混亂聲音和響動,這些畫麵和聲音交織著組成一張網,網住了霍放的整個青春期,為他帶來一層破不開的陰影。
隻要放假回家就要麵對的淩亂場麵,和住校時逃不開的瘋狂追求者的糾纏,讓霍放對女人有一種微妙的厭惡,他不看片,也不會盯著剛發育的女同學看,然後沒禮貌的討論她們的身材。
連自我安慰都很少。
像現在這樣持續不斷的衝動,還是第一次。
他沒辦法以這樣的身體狀態若無其事的在校園中行走,本以為起個大早離開那座宅子能緩解一下這種狀態,但來到學校才是一腳踏進了蜘蛛網。
這所升學率非常恐怖的中學,也是寧小春曾經就讀過的高中。
無論是剛進校門就能一眼看見的榮譽牆,還是教學樓下麵豎著的優秀校友一覽,上麵都掛著寧小春的照片。
紮著高馬尾,麵容青澀稚嫩的少年期寧小春,給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霍放帶來更多的遐想與綺思。
還好一切都被寬大的校服褲和鬆垮的校服外套蓋住了。
她已經畢業好幾年了,但曾經獲得的那些競賽獎項,和給學校帶來的各種榮譽,到現在還沒有人能超越。
優秀校友概況上寫著她畢業後的那些作為。
財團繼承人、商界新貴,對學校的各項捐贈。
從上到下,每一根頭發絲都寫著優秀兩個字。
霍放看著她從高中時期就一直濃重的黑眼圈,她就是因為忙於這些事才會睡眠不足嗎?
他麵無表情的坐在教室裡,實則心裡像油煎一樣,他不知道該怎麼緩解現在的情況,他根本做不到不去想寧小春。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休息時間班裡的同學居然在放寧小春以前的視頻。
此時正是學期中,學校每年都會在這時候搞文藝彙演,班裡的同學正在商量出什麼節目
,有人提起好幾年前有一對神仙情侶的四手聯彈。
那是每一屆文藝彙演前都會被學生們拿來回味的經典,視頻裡彈鋼琴的女生赫然是寧小春,她穿著灰撲撲故意做舊的哥特風裙子,另類的妝容和她獨特的氣質,像剛剛爬出棺材的僵屍新娘。
坐在她旁邊的男生穿著禮服,溫和俊秀。
除了高超的演奏技巧和漂亮的外貌,兩人之間無言的默契也是成就了這個節目的重要因素之一。
“可惜這之後不久他們就分手了。”有女生遺憾的說:“學姐不愧是男神收割機,再優秀的男生也在她身邊撐不過一個月。”
和她優秀履曆一樣長的,是她的戀愛史。
臨近放學的時候,霍放和他的同班同學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要來了寧小春的視頻。
他躲在被子裡反複看這個視頻,她的每一個眼神,謝幕時習慣性的小動作,和兩人藏在暗處勾纏在一起的手。
他不停地暫停又播放,像個變態一樣,一幀一幀的截圖,把旁邊那個男生裁掉,隻留下寧小春模糊的單人圖。
圖片裡的她看起來又小又清純,沒有現實中那種漠視一切又高不可攀的樣子,霍放沒出息的看著這些照片泄了一次又一次。
清理完身上的痕跡,想到她今天帶回來的那個男人,霍放的心裡好像有螞蟻在咬,又痛又癢。
今天這個是和薑星完全不同的類型,打著唇環,還塗著黑色的指甲油,看起來灑脫不羈,眉眼間暗含幾分陰鬱,和寧小春的氣質隱隱相合。
霍放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在網上找了半天,發現他是搞樂隊的,往往他的名字後麵都跟著目中無人,耍大牌這幾個字。
所謂的獨立音樂人,應該不是聽話的類型,但卻意外的乖順。
在飯桌上沒有多說一句話,眼神始終黏在寧小春身上,看著她的時候像隻流著涎水,等著肉骨頭的狗。
他神經質的啃著指甲,焦躁的在浴室裡走來走去。
好不爽,得做點什麼緩解一下現在的情緒。
霍放推開房門,漫無目的的在宅子裡遊蕩,本該寂靜的夜晚,他卻聽見金屬相撞的聲音,是從大門那裡傳來的。
早該去休息的傭人們聚成一團,正從廂式貨車裡卸貨。
一個被帆布罩住的大箱子順著滑軌下來,傭人們把箱子轉移到拖車上,正要從大門進來,霍放躲在角落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那箱子裝著的好像是活物,一直在裡麵撞來撞去的,撞擊聲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他們拖著箱子上了電梯,準備從那裡去地下室。
霍放從帆布罩不小心露出來的一角看到,那是個戴著皮嘴套,眼神凶狠的男人。
寸頭,短得隻有一層毛茬貼在頭皮上。
他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地下室,發現地上都是血痕,順著拖車輪子的軌跡,一直蜿蜒到保險庫的門口。
籠子裡那個男人受傷了?
從之前霍韞的描述中,他知道泛著冷氣的那一邊,是寧小春的保險庫。
霍放躲在拐彎處的死角,看著他們把籠子放進保險庫。
溫度那麼低,那些人不怕他被凍死嗎?
秦家的傭人手腳麻利的把地上的血跡和臟汙都清掃乾淨,等霍放從角落裡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像沒發生過。
霍放看著關得嚴絲合縫的保險庫大門,又看看旁邊的指紋密碼鎖,無聲歎氣。
他心事重重的原路返回,看著旁邊的電梯,鬼使神差的走樓梯上了二樓,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寧小春他們應該已經睡了,他就看一眼。
看一眼就走。
她的房間依舊是房門半掩,霍放從門縫裡確定房間裡沒人才閃身進去,小心翼翼
的把房門恢複原來的角度,他的視線定格在寧小春淩亂的床上。
她和那個音樂人的衣服堆在地毯上。
她還沒睡,仍舊是在浴室。
霍放能從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看到裡麵的情況,雖然略顯模糊,但他看見她的影子靠在牆上,一條腿踩在那個音樂人的肩上。
霍放聽見她急促的聲音。
他呆呆的站在那裡,大腦一片空白,少年的身體被重新激活。
他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的唇環會不會硌到她。
一時間霍放被釘在原地,直到聽見淅淅瀝瀝的流水聲音才回過神來。
霍放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沒有選擇趁此機會出去,而是躲到了和床底相比,更不容易被發現的衣帽間裡。
他窩在寧小春的衣櫃裡,借著手機屏幕的亮光,他看見麵前正懸著的是她的長裙,和旁邊掛著的白色小褲,和她昨天穿的那種一樣。
霍放伸出手,將它取了下來。
潔白的,點綴著蕾絲小花的。
兩根細繩穿過的巴掌大的布料,她就是穿著這些和那些男人見麵嗎,外麵那個男人也看見了嗎。
他把鼻尖湊到那塊布上去聞,聞到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霍放聽見他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