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你這是要給小叔什麼東西?”渣爹上下打量著兩頭牛和牛身上的雞籠。
褚時鈺微微眯眼,他之前沒見過柳如思的爹,柳如思請幫忙的人吃飯時,她爹來找過他——自然是把他當作秦烈了,他那日發燒沒出過門,也就沒見上。
那日黃牙子有提過一句,她爹若是太艱難了,秦烈偶爾會幫一下。對秦烈的做法他不評價,但他絕不會像秦烈那般友善!若是當初柳如思真被賣成了,今日不知是怎樣的境地!
柳如思一把打開渣爹想翻看雞籠的手,對著剛走出來的嬸嬸笑道:“嬸嬸,來把這些搬進去,小叔呢?讓他一起來搬?”
“你叔下地去了…小翠,你這些搬過來乾什麼?家裡放不下了?”嬸嬸沒著急上手搬,奇怪的看著柳如思。
隨即嬸嬸又看見旁邊的褚時鈺,頓時驚道:“秦烈回來了!這麼快啊?”
此時情況複雜,褚時鈺不敢自作主張,所以隻是笑著不說話。
而柳如思抿了抿嘴,她就要跟褚時鈺走了,這時候糾正他的身份反而可能讓叔叔嬸嬸憂慮…但她也不想有人頂替秦烈。
“他是秦義,這次他回來,是要帶皓皓去外麵上學的,我不放心皓皓,就打算一起去。”
褚時鈺忍不住含笑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打算走將錯就錯的路子了,雖然隻是演給彆人的,但他能演也高興。
嬸嬸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當即就想明白了,是秦烈舍不得媳婦孩子,所以又折回來接人一起走。
“小翠你先等下,我把你叔叫回來,等會再一起說!”嬸嬸往外走著,順帶好似不經意的往跟前的渣爹身上一撞,直把渣爹撞一個趔趄。
“噗呲”柳如思忍不住笑了一聲,又趕忙憋住,隻是她這嘴角一時間比ak還難壓,隻好抬起手搭在嘴上掩飾一下。
他還沒見過她這樣的笑…褚時鈺的心跳瞬間快了許多,有些太快了,他不自覺的抬手捂著心口。
而早早就裝聾作啞的彩雲,此時也是笑得一臉滑稽,一個捂嘴笑得明媚一個捂著胸口眼睛發直,這場麵她還沒在秦大哥和思姐姐之間看過呢——反正她是沒見著。
然而不長眼的東西打破了氣氛,渣爹又湊上前,猙獰的臉上掛著浮誇的笑說:“小翠,你和秦烈是要去外地啊?這些東西是要留下是嗎?”
褚時鈺頓時眼神冷冽,而柳如思也收起笑意,淡聲道:“他是秦義。”
褚時鈺的眼神給渣爹的壓力太大,他忍不住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當即就覺得,這確實不是秦烈,秦烈雖然臉上帶疤看著凶惡,但性格其實很溫和。
渣爹避開可怕的眼神,對著柳如思連連點頭說:“秦義,記住了,是秦義。”
一陣沉默,渣爹又忍不住試探著問:“你這些雞鴨,都要給榮貴?”
柳如思淡淡瞥他一眼,好似漫不經心的說:“不僅雞鴨給,牛也一起,都給。”
渣爹當即就穩不住了,有些迫切的說:“也給我一些啊,這麼多東西呢!”
“給你?賭坊的錢夠多了,不用我添磚加瓦。”柳如思毫不掩飾的露出鄙夷之色。
渣爹更是跺腳,急聲辯道:“我已經八年沒賭過了!”
“八年…”柳如思出神放空了一瞬,隨即眼神厭惡的看著渣爹。
“我柳翠,在你家的十三年從未受過你的善待!昔年娘親在時,還有她擋風遮雨提供溫飽,但你嗜賭成性,害她病死!我說過了,你缺的不是錢,是德!”
“現在我再補充一點,你以為你以前欠的隻是賭債,還完就完了。其實你欠的還有父女之債,夫妻之債,兄弟債、雙親債!若要細算,你欠債無數,此生難還!”
“你現在不賭了,這是好事,我也希望你繼續保持。但這並不意味著你欠我們的債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你僅是不賭了,可曾想過彌補曾經虧欠過的人?莫說我,就說小叔,他時常接濟你幫你許多,你離他家這麼近,可有幫他做過什麼事情?”
柳如思至今依舊為那個絕望上吊的小丫頭柳翠感到難過,可這長篇大論說完,她也沒在渣爹眼裡看到觸動,有些人是沒有心的,她是知道的,隻是偶爾也會想試一試。
無力的歎了口氣,她又平靜道:“我記得你有五畝地,隻種了一畝。種田不能大富大貴,但能養活你自己,勤快點賺些小錢也是可以的。”
渣爹剛剛被一大通砸懵了,他沒聽進去,也不知道怎麼回嘴,這時他又醒過來說:“我腳坡了,種不了那麼多地!光種地太苦了,我一年到頭都沒嘗過幾口肉味!”
柳如思聞言輕蔑的笑了笑,抬起頭,抬起自己的雙手,遞到渣爹麵前。
她說:“那你不如我。”
渣爹有沒有被感觸誰也不知道,褚時鈺深深被她震撼到了。
褚時鈺才明白,她是驕傲的,她為自己能用雙手養活自己和孩子驕傲,她對自己粗糙的手沒有任何不滿。
好想握握她的手…褚時鈺忍住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