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剛和柳氏說的是問句,是可以商量的,但現在對徐公公下了肯定的命令,金口玉言,就不可更改了。
“民婦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柳如思叩謝的聲音抑不住透出些許激動。
褚時鈺臉更黑了!
封賞過後所有坐席已經重新安排妥當,皇帝示意所有人坐下。
但褚時鈺已經沒心情吃席了,坐在那兒麵沉如鐵,整個人都散發著冷氣。
見他這樣,柳如思心裡止不住的愧疚,同時拉著小秦皓稍稍坐遠一點…其實但凡有彆的辦法,她都不會來求皇上壓他,可彆無他法,她不想在端王府住一輩子。
“琨兒,鈺兒,還有環兒、瑾兒幾個,難得朕的兒子湊得這麼齊,今日一起喝上一杯吧。”皇帝端起桌上的酒杯,朝場上的皇子示意。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丞相,剛在皇帝身邊落座的賢貴妃頓時臉色難看,八皇子褚時琪被派去邊關當兵了,此時怎麼能算得上齊?
然而另有人挑事兒,褚時鈺漠然出聲:“兒臣重傷過後,柳夫人交待不要飲酒,以免傷身,可否茶代酒?”
柳如思頓時一滯,她想出聲讓他不必這個時候計較,但…她對酒的忌恨,使她說不出口。
皇帝自是把話轉到柳如思身上,麵無表情的問:“可是如此?”
“是,民婦曾建議端王殿下,儘量少飲酒,不飲最好。”柳如思恭敬道,她還是做不到違心。
皇帝神色莫名的點頭說:“那鈺兒就以茶代酒吧。”
“謝父皇。”
褚時鈺臉色稍稍回暖,略微無奈的瞥了柳如思一眼,她堅持的事就是很難改變,今晚這一出,隻能怪他自己失策…
但他還是氣!柳如思要是搬出去了,那一日三餐都得分開,他要怎麼水滴石穿?!不天天見麵,按現在的緩慢進度,猴年馬月才能打開鐵籠?!
“陛下,妾身原本計劃一些官家小姐表現些才藝助興,而今可要安排上?”賢貴妃出聲道。
皇帝神色淡淡點了頭。
官家小姐表現才藝通常就是為了出彩,將來嫁得如意郎君,今日給褚時鈺辦接風宴,來了許多適齡少女,可以說八成都是衝褚時鈺來的。
之前那一出讓許多女子麵色難看,但沒有一個想放棄的,且不說端王要娶一個帶娃的寡婦,皇上會不會同意,就算真迎進端王府了,也難夠上妃位。
退一萬步說,就算端王硬是把人捧成王妃,還多得是其他位置,端王可是有望大位的,真到那時候,她們這批過了年紀,努力也夠不上了。
“啪!啪!啪!”掌聲如雷。
“好!”喝彩聲聲。
開場的就是長寧郡主,她舞風激揚一襲紅裙飛舞,極為出色,不過就算跳得不好,眾人也是會叫好的,身份在那兒,麵子要給。
一曲舞閉,長寧微喘著看向端王的位置,卻隻見端王一臉陰沉的望著手裡的茶杯走神,倒是一旁的小孩和柳氏,都笑盈盈的給她鼓掌…
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長寧撅了下嘴,哼了一聲回到原位。
又上場了一個彈箏的,一個彈琵琶唱曲兒的,掌聲零星,本身不出彩,身份也一般,現實就是如此。
這時一身青衣的沈玉琴上場了,而她一上場,不少人就視線在她和柳氏之間來回,她們身上的青很接近,儘管樣式不太一樣,還是有種撞衫的感覺。
隻是兩人完全是兩種風格,沈玉琴身形單薄配上淡雅的氣質像是一株青竹,而柳氏玲瓏曲線儘顯,風韻如碧玉鉤…
沈玉琴樣貌已是中上之姿,淡妝素抹配合衣裙很是清麗,但絕大多數人都覺得這點上,她相差柳氏一籌。
柳氏天生嬌媚為底是難得一見的絕色,而此時粉黛未施,隻一抹紅唇就美豔誘人得很,若不是這邊坐的都是有腦子的人,恐怕會引得有人出醜。
眾人的視線,柳如思察覺到了,沈玉琴也察覺到了,她們眼神不經意的對到一起,沈玉琴笑了笑,柳如思也回以微笑。
場上搬來案桌和筆墨,沈玉琴執筆蘸墨,素手優雅揮動,筆走龍蛇將墨跡落於紙上,片刻,一首七言律詩就完成了。
“端王殿下,這首詩是臣女寫給您的,可否由殿下來念?”沈玉琴微微福身請求。
“自己念。”
褚時鈺的臉就沒放晴過,餘光微瞥了下中央的皇帝,怎麼還不走?正常不是開宴沒多久就會走人了嗎?
被冷硬嗬斥,沈玉琴臉色微僵,不過整體還算從容,她又看向一旁的柳氏,麵上和善笑問:“我自己念有些不好意思…柳夫人可認得字?幫我念如何?”
柳如思暗自歎息,小姑娘,能不能把你努力的方向搞搞清楚,對著她使勁兒隻會起反效果。
一旁的褚時鈺立刻以不善的眼神投向沈玉琴,不過柳如思還是先行出聲應道:“我才疏學淺,不通文墨,我兒子秦皓倒是喜歡這些東西,讓他念如何?”
沈玉琴笑意有些繃不住了,端王的眼神讓她有些不安,而柳氏把兒子推出來,豈不是在奚落她?
不過小秦皓已經登登登跑過去了,墊腳看著就開始念:“…………”
念完他頓了頓說:“你的韻腳壓得不對。”
柳如思抬手扶額,她錯了,她不該提議讓秦皓念的。她提秦皓其實是想提醒沈玉琴,她不是競爭者,但這姑娘看著聰明,實則又笨又小氣,這下好了…
“你懂什麼?!哪裡不對?”被一個小孩質疑,沈玉琴繃不住了。
“確實不對,小子,你能說出哪不對嗎?”皇帝突然淡淡出聲。
沈玉琴頓時收了憤色,垂頭看地。
“****”小秦皓自信昂著頭,不僅將錯誤指出,還當場替沈玉琴更改了一下,把錯處改對了。
“還真是天生聰慧。”皇帝讚賞著,看向褚時鈺問:“你的義子也算朕的皇孫,如今找了哪位先生教導?”
“目前物色了幾個,還未開始授學,之前都是兒臣授課…還有大皇兄教導了幾日。”褚時鈺平靜道,父皇喜歡文人,更喜歡天才,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嗬嗬,倒是有福氣,朕最有才學的兩個兒子都成了你的老師。”皇帝調笑道。
“那還是皇上更有福氣,義父和康王叔叔這麼聰明的人都是您的兒子。”小秦皓一臉真誠道。
“哈哈哈哈!會說話!”
褚天明開懷大笑,童言妙語最是讓人愉悅,轉頭對徐公公說:“端王義子秦皓,天資聰穎,朕亦是喜愛,封為朝陽候,享祿不世。”
眾人略有豔羨之色,雖是不世襲的爵位,但一個侯爵名頭在官場上大有用處,比如不用科舉就能入朝為官,一品誥命夫人聽著響亮,但一個女人又當不了官。
然而小秦皓卻一臉遲疑的問:“那皇上爺爺,我還可以科舉嗎?我想從院試開始考。”
一雙爬了細紋的瑞鳳眼有些驚訝的看了看秦皓,又看向褚時鈺,這小子真的是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