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2 / 2)

她告訴顧劭,她剛剛說的是這裡的人都很好。

“你不用對我撒謊。”顧劭說。

儘管顧劭是個寡情單薄的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於情緒和情感的感知弱於常人,恰恰相反,他正是捕捉細微情感之處的高手。在中州府宗的這些年,他幾乎沒有犯過大錯,顧父對他一直也是異常讚賞,對外他更是能夠很快洞察旁人想要什麼,故而在一些大事的決策上,他幾乎是手到擒來。

這裡的人很好,對於蘇鶯鶯來說必定是個假話,以她的性子,若是說出違心的用來討好她的假話,隻會更近一步壓抑自己內心,她會平靜地更如趨近於一淌死水。

可方才,她是激流勇進的浪,她的眼淚掉得太凶,說明她說出了她埋在內心深處的真話,而這句真心話在她心中所占據的分量舉足輕重。

顧劭猜測,或許她真正想說的是諸如想家之類的話,隻是因為在不久前,他曾經對他說過家有什麼好想的這之類的話,所以她便沒有將此類的話說出口。

顧劭並不時時刻刻都有著想要欺負摧殘蘇鶯鶯的念頭,譬如這時,他就願意用一種平和的心境同蘇鶯鶯相處,許久不見,顧劭倒也願意給予她應有的溫情。

“說吧,我聽著。”

對於顧劭這種刨根問底的行為,蘇鶯鶯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想你這實在是一句肉麻至極的話。倘使顧劭對她有一星半點的喜歡與縱容,她也不怕說出這些話會被顧劭笑話。

蘇鶯鶯隻在紙條上寫了一個字——想。

隻一個想字,沒有這麼肉麻。

“想誰?”

蘇鶯鶯望著顧劭不說話了,所以是在想誰不言而喻。

“想我?”就這麼脫口而出,顧劭自己都有刹那失神,蘇鶯鶯聽見他說話,眼神雖是在回避,卻沒有完全回避,意味著她隻是害羞,因為內心的隱秘被顧劭說中了而害羞。

顧劭有過“想”的時刻,不過他的想大多數時候在於想事業,想修為,對於感情上的想,他基本上寥寥無幾。

顧家不是個溫暖有愛的家庭,顧劭與顧父的關係與其說是像父子,更不如說是像上級與下屬,培養者與被培養人的關係,顧劭也一脈相承地延續了顧父在情感上的冷漠,父子間的談話永遠也隻專注於修為的提升和權力的擴張上。

感情隻是個可有可無,甚至有時還會成為絆腳石,可“想”也好似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竟也出奇地將他斷掉的感情細微地連接了起來。

遇見蘇鶯鶯後,顧劭才會開始想人,起初是頻繁的做春夢,所以才有了他將蘇鶯鶯帶到中州府宗這一出。但在得到蘇鶯鶯之後,即便春夢不再有,不見她時,顧劭也會在偶爾的一個間隙裡想起她。

想起蘇鶯鶯時,顧劭的腦子裡隻有她低眉順目的樣子,她總是垂著頭,他看不見她的眼睛,但她的心思依舊很好猜,她在忍耐著,她在無限地包容他,忍耐他,對他予取予求,因為她愛他。

顧劭不知道愛是個什麼東西,也不明白喜歡這對於蘇鶯鶯來說有著什麼誘惑,使她能夠麵對唾手可得的金銀不要,而要他的喜歡。

但不得不承認,作為一個被愛者與被喜歡者,他的確是滋潤的。

顧劭並不認為自己是個缺愛的人,這天底下實在是有太多的人喜歡他,愛他,被愛,被喜歡對他來說簡直就和吃家常便飯一樣沒什麼區彆。

蘇鶯鶯的愛,對他來說是錦上添花,而他的愛對於蘇鶯鶯來說則是雪中送炭。隻是可惜了,裝炭的籃子裡隻有殘渣,抖一抖,就要順著籃子的空隙墜下了,蘇鶯鶯想要的炭火不存在。

“怎麼想我?”

顧劭一句開玩笑的話,又讓蘇鶯鶯深思了好久好久,怎麼想他呢?一句話形容不出來,一言蔽之大抵是很想,很想,我很想你,我很想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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