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推理。
畢竟今天就是節目組滯留的最後一天,再加上馬場的徹底失敗。
可想而知,吳偉平絕對不會放棄這一晚的機會。
此時此刻,楚江煙的話音落下,腳步聲果然自暴自棄的再次響起了。
與此同時傳出的,是一個無奈的女聲:
“什麼狗?
不是我說,楚江煙,你罵人的方法有點過時了。”
聽著身後的聲音,楚江煙這次是實打實的愣了一下,如今轉過身去,語氣是難得的詫異:
“薑覺?”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也不是有意跟蹤你的,”
從後麵的拐角走出來,薑覺臉上寫滿了無奈,如今攤開手道歉道:
“節目組讓我在回程的車上繼續直播,但我想起來吉他沒拿,所以回來,就看到你……”
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繼而驚愕的看著楚江煙——具體說是她的背後,然後有些結巴的開口:
“那、那些人是——”
楚江煙應聲回頭,終於看到了她等著的人——滿身橫肉的幾個男人,從拐角處慢慢走了出來。
最前麵那個男人的麵具上有一道黑色的疤痕,如今咧著嘴角,露出了一口黃牙:
“臭婊子,好久不見。”
——這才是楚江煙真正想要看到的人。
這一刻,看著小巷深處的地痞流氓,再看看自己身後一臉懵逼的薑覺,
站在雙方中間的楚江煙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按照本來的計劃,準確來說是邵嶼的計劃——那是在酒店換衣服之前,邵嶼給她塞了個應急手機之後說的內容:
邵家需要拿到證據,所以要讓吳偉平在試圖動手的時候被抓個正著,這樣邵家才能製裁他。
也就是說,楚江煙先需要對上吳偉平,然後去給邵嶼電話,他在附近就會帶人立刻趕到,人臟俱全。
大致就是這樣。
身為一個剛剛上任的領導者,邵嶼的計劃並不算成熟,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比如楚江煙要是打不了電話怎麼辦?要是吳偉平二話不說直接動手怎麼辦?
但好在執行人是楚江煙。
所以她在計劃之外,稍微的控了一下場。
具體來說的話,就是她在比賽拍攝期間都呆在了飯店內。
光天化日之下,吳偉平就算再心急也不敢直接進來鬨事。
所以這也就應了楚江煙的作風,不會把爭鬥就不會放在直播間的明麵之上。
然後等比賽結束準備返程,節目組的攝像機也休息了,
她就可以先給邵嶼打電話,再送走薑覺,最後一個人走進小巷。
到時候邵家的人剛好趕到,吳偉平也可以抓住時間下手。
針尖對麥芒,她則順利離開現場,還能趕得上節目組來的下一班車,一切都是這麼剛剛好。
但事情從不會百分百按照計劃順利發展。
就比如現在。
此時此刻,邵家的人沒趕到,來的反而是個完全不知情的薑覺。
再加上吳偉平帶著身後的小弟們步步逼近。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此刻在黑暗裡更是毫無阻攔,對於楚江煙的惡意不加掩飾的傾瀉而出。
楚江煙的心裡還算冷靜,但薑覺已經徹底懵了,如今被嚇得渾身肌肉繃緊,下意識就想逃走。
但看看身前纖弱卻依舊腰杆挺直的楚江煙,她一咬牙,還是把楚江煙護在了身後:
“你們彆過來,我報警了!”
“報警?”吳偉平站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繼而哈哈大笑,
“最近的警局到這裡也要十多分鐘,誰能現在來救你們?”
說到這裡,他的視線從薑覺慢慢轉向了楚江煙,然後啐了一口唾沫:
“之前讓我跪在地上的時候,你一定很得意吧。
那麼現在呢,臭婊子?還能得意的起來嗎?”
說著,他死死的盯著楚江煙,想從她的臉上看出恐懼後怕的神情。
可他失敗了。
明明他都已經站在了她的麵前,但女人的臉上根本沒有一絲驚慌。
但是憑什麼?憑什麼她還不覺得害怕?
此時此刻,看著這樣的楚江煙,吳偉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
取而代之的是,則是心底濃濃的怒火。
當眾下跪、生意失敗、手下被抓……
他在這個婊子身上已經失敗了太多次。
而沒有人,沒有人可以這樣對他吳偉平!
“兄弟們,給我動手!”
吳偉平猛地大喝一聲,邁步向楚江煙衝來。
看著這幅場景,薑覺下意識就要拽著楚江煙跑。
但她發現自己站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因為從內心深處,她清楚的知道。
她們走得太遠,遠到根本就逃不出去了。
而此時此刻,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對方的拳打腳踢,或者是等待一個奇跡。
可是薑覺也知道,奇跡是從來都不會發生的。
從來都不。
看著衝來的幾個五大三粗,薑覺的眼中已經透露出了隱隱的絕望。
在這一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唯一的念頭就是握住楚江煙,像是瀕死的兩條魚,渴望著從對方的身上汲取一點力量,來應對未知的恐懼。
然後薑覺真的這麼做了,慢慢的伸出手,然後抱住了——
——抱住了楚江煙的大衣。
“啊?”
薑覺冷不丁被大衣塞了個滿懷,愣了一下,看著楚江煙的表情帶著全然的懵逼。
大衣?
你怎麼把大衣脫下來了?
雖然你也許真的很熱,但這麼緊張的情況下,你能不能忍一忍啊!!!!
“抱歉,暫時幫我拿一下,”
楚江煙如今沒有為崩潰的薑覺解惑,而是輕輕的眨了下眼睛,
她此刻脫去了大衣,就穿著調酒的那一身。
修身的襯衫馬甲,袖口處還蹭了一點不知道誰的口紅印。
如今楚江煙活動了一下手腕,看向步步逼近的吳偉平,然後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十分鐘是嗎?”
從警局到這裡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