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說起賺錢,有什麼拍賣還要能刺激消費者的呢?
而且妙就妙在,楚江煙選擇的曲目是十大名曲。
也就是說,雖然看著是十首譜子,但每首隻為一人演奏,被彆人拍走了也就真聽不到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此時此刻,場下的人們一片嘩然了起來。
原本還打算付一筆門票就能為自己履曆添上一筆的鑒賞家們,如今更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華夏藝術家獻出的獨一份演奏,比起“買票就能進”來說,其意義高了不知道多少,這一點上自然是好事;
但另一個層麵,拍賣向來也是個麻煩活,和其他人競爭的過程中,一旦心態失衡,財物兩失都有可能發生。
想到這裡,一大部分的人們已經在位置上坐立難安起來,雖然沒有人起身離席,但從投入變成旁觀心態的不在少數。
這些都是預料之內的事情,楚江煙倒也並不失落。
畢竟生意人自然會揣度貨物的價值,現在誰也沒聽到曲子,也沒人說值不值,有些保守心態的自然不會冒險。
而藝術家們就單純了很多,其中一位女性,乾脆舉起了號碼牌:
“5。”
一首曲子,初始價格是5塊。
聽到這個錢數,原本還為了館內眼花繚亂的設施而提心吊膽的水軍們,如今頓時直接笑噴了,在彈幕大肆譏諷了起來:
[哈哈哈哈就這?!五塊?哈哈哈哈哈還沒薑覺抽獎賺得多呢]
[搞這些沒用的哈哈哈,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根本賺不到錢嗎!]
[太拉胯了哈哈哈哈,彆開店了,隻會賠錢吧]
水軍們也是被嚇怕了,如臨大敵,如今一看五元,頓時放鬆了警惕。
但他們並沒有發現,這次的彈幕,沒人跟著他們一起唱衰。
正相反,看到他們的嘲笑之後,屏幕前的觀眾們,心裡有些膈應的不在少數。
原因無他,楚江煙先前用心良苦的又是介紹又是儀式,也是為了宣傳華夏的傳統文化。
觀眾們雖然都相信自己國家文化的美好與價值,但是看到國外隻願意出價5塊,多多少少也有些難受和憋屈;
結果這個時候的水軍,還是自己國家的水軍,竟然還在借題發揮的嘲諷楚江煙。
可想而知,大家並不會被節奏代跑,心裡隻會更加偏向於楚江煙。
甚至他們明明隻是局外人,但這一次,他們都想看著楚江煙帶著華夏藝術,在西格諾占據一席之地。
可惜引來這樣的一個開幕,也難免讓大家失落和歎息。
不過楚江煙倒是不驚不慌,笑著點頭,然後巡視一圈:
“出價5塊,《瀟湘水雲》,還有出價的嗎?”
看著初始價格這麼低,台下的藝術家和鑒賞家們心頭一動,自然也有幾人舉手:
“6塊。”
“10塊。”
“20塊。”
價格很快就翻了幾番,楚江煙依舊表情從容,不慌不忙:
“20塊,還有更高的嗎?”
因為後麵還有九首,很多鑒賞家們心裡覺得不著急,還可以撿漏,便眼珠子一轉,沉默了下來。
倒是意大利小帥哥,如今環顧四周之後,繼而舉手:
“13號,出價50。”
50塊。
這在隔壁,甚至都是戴胤賣出一幅作品的價格了。
而小帥哥的出價跨度如此之大,也是為了表明堅定的決心,讓其他人不要再和他競爭。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50塊的金額一出,台下終於是一片安靜。
而楚江煙也在默數了三個數之後,成功的一拍醒木,完成了這筆交易。
再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演奏過程了。
這也是眾人最開始聚集在店門口的原因。
但此刻,意大利小帥哥目光閃爍,反倒是緊緊的盯著楚江煙,臉上還帶著一幅渴望誇獎的討好笑容。
而楚江煙表情絲毫沒有改變,從容起身,帶著拍下名額的小帥哥步入後台。
簾幕微揚,兩人就這麼消失在了會客廳的走廊裡麵。
而看不清楚江煙的身影之後,外麵的一眾顧客們,則終於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藝術家們大多是在交流剛才的經曆,討論著一些體會和感觸,還對會客廳的各種物件擺放。
而鑒賞家們,則三五成群的坐著,目光有些詭異。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剛才的男人不是為了買音樂名額,而是為了討楚江煙的喜歡。
此時此刻,覺得楚江煙是在靠追求者撐場麵,鑒賞家們對這場演出直接看低了幾分,眼中露出一絲輕蔑。
甚至有人已經不願意浪費時間,準備起身離開,但被身邊人攔住:
“彆著急,我們等到那個人聽完出來再走也來得及,不是嗎?”
反正一首曲子也沒多久,大家如今坐回位置,但心情已經多少有些浮躁。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們突然聽到了音樂的聲音。
明明周圍已經是一片喧鬨,但那聲音卻能超越人聲,不偏不倚的傳達到耳邊。
大家下意識一愣,才發現那是從後麵走廊中傳出的。
一曲《瀟湘水雲》,終於開始彈奏了。
實話實說,他們在此之前雖然對華夏的獨特儀式和環境感到新奇,但對演奏也沒有太多的感覺。
畢竟西格諾大街小巷都是各種演奏,大家下意識覺得和大眾的樂器沒什麼區彆,無非就是小提琴或者鋼琴之類的。
所以可想而知,拍賣的反響平平無奇,也是不為這種文化買單。
然而此時此刻,聽著一點細微的泛音,他們才發現,這種想法是大錯特錯的。
這是一種從沒感受過的觸動,每個音符都像是帶著震感,抖動著空氣中的微塵,再翻出一片一片的漣漪。
說是清麗,但卻又帶著婉轉和繚繞;
說是微薄,但卻能穿透牆體和障礙,直達耳邊;
說是淡薄,但卻帶著一種沉鬱的厚重感;
說是深遠,但寥寥幾聲,又像在身側娓娓道來;
單一亮相,就讓人陷入心潮的澎湃。
此時此刻,剛好楚江煙撩開簾子從裡麵走出來。
一陣穿堂風揭過,掀起暗青色的衣袂,
鴉黑的發絲也隨之翻飛,朦朦朧朧,又像是煙霧繚繞的春水。
正是《瀟湘水雲》的第一段,洞庭煙雨。
但很快,楚江煙回過身,斂袖帶上了走廊的門。
連帶著也隔絕了僅存的一點演奏聲。
頓時,音樂的聲音沒了,氤氳的漣漪消去了,朦朧的煙雨退卻了。
會客廳安靜了。
但台下眾人的心裡,莫名也有些空落落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們突然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