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大汗的副導演臉上爬滿了不敢置信,他上下打量著麵前的梵清,又忍不住重複了一句。
“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該不會是因為天太熱了,他其實中暑開始幻聽了?
不然他怎麼可能會聽見這個平常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梵清居然到他麵前來要錢來了?
梵清微微低頭,副導演頭一次注意到這家夥居然這麼高?
他甚至需要仰視一下才能和梵清對上眼睛,可是——以前沒感覺梵清有這麼高啊?
梵清:“副導演之前還說我聽力不好,你的聽力似乎也不太行啊。不過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上一次你讓我給全劇組買了五十杯奶茶,一共用了一千二百五十塊,我可以把支付消息轉發給副導演,你看手機轉賬方便嗎?副導演應該手機裡不會連一千多塊錢都沒有吧?”
他說著已經點開了手機收款碼,施施然地伸到了副導演麵前。
副導演如鯁在喉。
他的眼珠子瞪得和牛眼珠子一樣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這小子居然真的來問他要錢來了?
還當著大家的麵來要?
他瘋了嗎?
“副導演?”
梵清狀似不解的又喊了一聲,提醒似的往前伸了伸手機。
可惡!
這小子真的是,真的是!
副導演粗喘著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張口哈哈笑了一聲。
“阿清你這是開什麼玩笑呢?上次不是你說的請客嗎?一千多塊錢而已,你不會真的來問我要錢吧?怎麼,是簡非陽連這點工資都給不起給你嗎?”
他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看向簡非陽。
這個梵清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這膽子來要錢的,倒是那個簡非陽……
副導演心裡閃過這些彎彎繞繞,嘴裡聲音更大了。
“誒呀,該不會真的是我搞錯了吧?不過簡非陽來劇組也有段時間了,又是輩分最低的也沒見他請大家吃過飯喝過茶,上一次我還以為是他要請客大家,這話我都幫他說出去了,沒想到你這來問我要錢,是開玩笑的是吧?你說呢梵清?”
要錢?
開玩笑!
他堂堂一個副導演,讓梵清這種人請客喝點奶茶怎麼了?
不過就是一千多塊錢的事,梵清和簡非陽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麵子今天他們不給,也得給!
這話聲音太大,劇組好些休息的人都聽見了,他們下意識看了過來,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隻是目光裡,顯然看向簡非陽和梵清的時候,都帶著一絲輕蔑的意味。
倒是臉皮有夠厚的。
梵清迅速發現了副導演的意圖,心裡感歎了一句。
他還真的不怎麼想惹是生非,能簡單拿到錢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既然不能簡單拿到……
梵清推了推過重的眼鏡,忽然上前一步,嗓音壓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我倒是不介意出這一千多塊錢,但是我記得上一次導演愛人過來聚餐的時候,副導演你好像挺在意的?也不知道導演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原主見到了沒有吱聲,可不代表這是一個無用的信息。
梵清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可用的機會,哪怕在‘梵清’的記憶裡,這是一個有負擔的記憶。
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利用的消息罷了。
剛才還笑得肆意的副導演臉上笑意一滯。
他的眼皮翻著褶子搭攏下來,看著梵清的目光變得不善起來。
“你什麼意思?”
這個梵清看到了?
他是在威脅自己?就這個陰森森沒存在感以前最好欺負的家夥?
一瞬間,副導演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終於化作一個強烈的想法——一定要把這個梵清趕出劇組!
梵清忽然又開口,聲音同樣微不可察。
“不過簡非陽在劇組裡挺辛苦的,要是沒有什麼彆的問題,我也不想給導演添麻煩,隻要日子過得太太平平,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不然的話,這日子還是不要太過於太平的號,副導演你說呢?”
他話音落下,嘴角同時微微勾起。
明明是一抹笑容,卻沒有半分笑意,反而充分了暗示和威脅。
副導演重重喘息了幾口,飛快權衡起利弊。
不過三秒鐘,他滿是橫肉的臉上就掛起了和藹的笑容,掏出手機輕輕一掃。
“看把你嚇的,我這才是真的開玩笑呢!上次讓你幫忙買奶茶的事情辛苦了,劇組拍戲還有段時間呢,還要你們多多辛苦了。”
他咬重了句尾,幾乎是明示梵清要講信用。
看著手機上的收款信息,梵清心情輕鬆了不少——記憶裡‘梵清’可真的要沒錢吃飯了,這筆錢算是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就算他有各種手段掙錢,但是終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至於副導演的明示?
梵清把再次滑落的眼鏡往上一推,同樣意有所指。
“那當然了,簡非陽才是要麻煩副導演多多照顧了。至於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簡非陽好我就沒什麼問題了。”
這家夥該不會真的以為那麼重要的消息,區區一千多塊錢就可以當做封口費解決了吧?
再者,他剛來就欠了簡非陽的人情。
他這個人,從來不喜歡欠人人情。
有了副導演的關照,想來簡非陽日子會比之前好過許多。
小狐狸!
副導演心底暗罵一聲,卻也清楚這樁買賣已經落實了。
就算他再不甘心,也隻能怪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這哪裡是隨人欺辱的小綿羊?分明是深藏不露的一條毒蛇!
他目光落在不遠處和簡非陽說話的梵清身上,忽然一愣。
話說,那個梵清什麼時候和簡非陽一樣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