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數落老孫道:“消息我可是統一發到群裡的啊,誰讓你跑不過人家。”
“他多大歲數,我多大歲數。”孫茂林又把槍口對準任瑜,“你以後照顧照顧我們這些老年人,給我們早發三分鐘行不行?”
任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擺擺手不買賬:“你一冬泳健將算哪門子老年人?都沒到退休年齡,我不認。”
溫誓把東西收進口袋裡,不想留在這和他們多閒聊,畢竟懷裡揣著寶貝,這兒還有匹垂涎的餓狼。
看他邁步要往門外走,孫茂林朝溫誓喊:“就走啦?怕我搶啊?”
溫誓沒回頭,笑著留下一句:“好東西當然得自己偷著樂。”
他話裡頭那有意無意的得瑟讓孫茂林氣不打一處來,任瑜拍拍老孫的肩,安慰他過兩天還有批貨,讓他彆著急。
來時腳步匆匆,狼狽地淋了一身雨,離開璟瑜軒後溫誓沿著原路返回,這次閒庭信步,心情大好,再看眼前的朦朧雨景都覺得浪漫了起來。
此時不過才清晨七點多,隻有早餐鋪冒著熱氣早早開始營業。
一醒來看見微信消息就趕過來了,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溫誓走進去,和老板要了份招牌生煎。
小店裡客人還不少,溫誓找了張空位坐下,對麵是個年輕女人,看樣子也是剛來。
沒一會兒,老板娘端上兩盤生煎:“來,這是你倆的。”
溫誓把其中一份挪到自己麵前,從竹筒裡抽了雙筷子,小心戳破生煎包的表皮,鮮香濃鬱的湯汁瞬間流出。
他剛要俯身張嘴,就看見視線裡有一道什麼東西在空中劃過弧線,濺到了自己身上。
溫誓懵了瞬,緩緩低下頭,看了看襯衫上的油漬,又抬眸看了看對麵的人。
她一手握著筷子,嘴裡還咬著那顆生煎包,目光呆滯,像是被定格住了。
“對不起!”反應過來後女人趕緊丟下筷子,慌張無措下抽了好幾張紙巾遞給他。
溫誓笑了笑,並未生氣:“沒事。”
對方用水打濕紙巾想幫他擦,被溫誓伸手擋住,說:“不能碰水,會更難洗掉的。”
“哦。”女人訕訕收回手,“不好意思啊,我賠錢給你吧。”
“不用,真的沒事,能洗掉的。”溫誓簡單擦了擦,對袖子上的油斑並不在意,“快吃吧。”
他重新拿起筷子,笑著加上一句:“記得第一口咬小一點啊。”
女人點點頭,想想還是過意不去,又和老板要了碗桂花赤豆圓子送給他。
她吃起來速度很快,沒一會兒盤子就空了,抽了張紙巾擦嘴,走之前又對溫誓說了聲:“對不起啊。”
他也隻好再說一遍:“沒關係。”
因為多吃了碗赤豆圓子,溫誓一站起來都覺得有些撐了。
他走出早餐店,放慢步速,那碗赤豆圓子對他來說太甜了,吃飽過後更覺得膩。
街邊店鋪陸陸續續地開了門,一家木工坊亮著燈,溫誓無意間往裡瞥了眼,目光卻沒收得回來。
他知道這家店,也路過無數回,今天卻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隔著落地玻璃窗,溫誓看見了剛剛早餐店的那個年輕女人,穿著黑色T恤和寬鬆背帶褲,黑發在後腦勺盤成一個鬆鬆垮垮的丸子頭,一手錘子一手鏟刀在給木頭砸凹槽。
沒想到她還是個小木匠,溫誓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觀摩起來,
在溫誓的印象裡,乾木工的都是些老匠人,頭次見這樣的年輕姑娘拿起鏟刀削木頭,畫麵說違和倒也不違和,挺新鮮的。
想到她剛剛咬著生煎包的傻眼表情,溫誓彎唇笑了笑。
以為是個大大咧咧的,做木工的話,手藝好不好?
雨還在下,沿著傘麵滴落在路邊坑坑窪窪的水塘裡。
屋裡的人抬手把一縷發絲撩到耳後,停下來喘口氣,溫誓察覺自己停駐的時間過長,便收回目光,撐傘繼續往前走。
整個周末都泡在雨水裡,周一清晨卻升起燦陽,氣溫隨著晴空萬裡一下子飆升,才四月就著急得像要入夏。
早些年剛接觸古玩的時候,溫誓很喜歡收集一些具有年代感的舊書,但後來又漸漸覺得這東西沒意思,不僅占地方、易損壞還不值錢,他抽空整理了一下,打算都轉手賣出去。
今天下午約著見麵的就是一舊書收藏家,本職工作是教高中的曆史老師,也是溫誓以前的同事,想要他手上一本盧梭的《漫步遐想錄》,還問他手頭有沒有什麼古籍。
地點約在了街頭的鬆月茶室,清雅的店鋪挨著一棵柳樹,門口掛著兩盞燈籠,紙麵上畫著花卉草木。
溫誓走到門口,站在屋簷陰頭下,拿出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誒,讓讓。”有兩人抬著一張木桌走過來。
溫誓抬眸,發覺自己擋了人家的路,趕緊往後退一步,給他們騰出位置。
唐老師還沒回他的消息,看樣子還在路上。
溫誓摁熄手機屏幕,偏頭往屋裡張望一眼。
抬桌子的女人突然停下腳步,也回過頭來。
兩人目光對上時,溫誓並沒有一下子認出她來。
她朝他微微點了下頭,又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