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瀲低頭看著手裡的玻璃杯:“又沒說錯。”
“哦。”溫誓點點頭,垂下睫毛。
他拿起電視遙控器,畫麵停留在一部動畫片上,是早上他放給溫昱揚看的。
溫誓摁下播放鍵,藍發女孩帶著寵物在森林裡開啟一場冒險之旅。
坐在這裡無所事事,方瀲看了一會動畫片,對裡頭那隻長著角的白色狐狸感到疑惑,問:“這到底是鹿還是狐狸啊?”
溫誓回答她:“是鹿狐,叫枝枝。”
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會得到一本正經的回答,方瀲有些想笑,抬高手裡的水杯遮住下半張臉。
陳徹手腳麻利,沒一會兒就裝好架子下樓了。
方瀲把玻璃板放到茶幾上,起身對溫誓說:“你上去看看吧,有問題再聯係我們。”
溫誓沒說話。
陳徹的目光在他倆身上打轉,察覺出了氣氛的微妙。
走到門口時,他扯了扯方瀲的胳膊,小聲問:“你倆沒事吧?”
“沒事啊。”
回答完,方瀲突然停下腳步,對陳徹說:“你先去車上等我。”
溫誓剛準備上樓,聽到動靜轉身回過頭,看見方瀲在朝自己走近。
她站到他麵前,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飄花菩提根伸到他麵前。
有空的時候她就會盤,現在珠子又透又潤,比給她的時候好看多了。
溫誓沒接,無奈感襲來,他克製著慍意笑了笑,說:“用不著吧。”
方瀲上前一步,抓著他的右手手腕,直接把手串套到他的手腕上:“我看網上的人說戴這個可以驅除病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還是你拿去戴吧,早日康複。”
方瀲說完就打算回身離開,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溫誓攔下她,卻什麼話也不說,皺緊眉頭,沉默地盯著她的眼睛。
“溫老師。”方瀲出聲喊他。
溫誓預感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之前那些借口都不算數,她還欠他一次正式的拒絕。
“你說過我很特彆,我理解這話的意思是,你可能以前沒怎麼見過我這種人,對吧?”
溫誓沒有否認。
方瀲繼續說:“所以你覺得新鮮,覺得我好像還挺有意思的,你以為自己喜歡我,但是呢,其實等這個勁頭過去,你很快就會發現我這個人特彆無聊。”
溫誓的臉色更難看了,他鬆開手,打斷方瀲:“彆說了,你走吧。”
他今天的脾氣是真的有點大,方瀲哦了一聲,非常聽話地轉身就走。
溫誓簡直被氣得頭疼,他加重呼吸的力度,也背過身去,走上樓梯回臥室。
方瀲今天來的不太是時候,溫誓這幾天前後經曆了一連串糟心事,心情本就不佳,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小梅把書搬到新架子上,整齊排列好。
她回頭對溫誓說:“這下子看著順眼多了。”
溫誓往那瞥了一眼,停下腳步,看著最上層的一排形狀各異的蘑菇問:“這什麼?”
小梅說:“剛剛的木工師傅放的,說是給你的。”
“哦。”溫誓想起來了,“我讓人做給溫昱揚的。”
溫誓走近架子,拿起其中一顆紅色蘑菇,木頭雕的,拿在手裡很輕,白杆上還畫著小表情,他看了看,發現每一個上麵的都不一樣,有哭有笑有生氣的。
溫誓看樂了。
因為很難不被可愛到。
小梅問他:“要我裝起來嗎?”
溫誓把蘑菇放回架子上,小心擺好:“不用,就放這吧,不給他了。”
關於方瀲的話,溫誓承認自己最開始動機不純,他是出於某種叛逆心理才有的念頭。
就好像對小孩子來說,越被大人們告誡不許碰的東西,越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方瀲就是那樣,對他來說新奇又特彆,所以他想要靠近,去看一看,摸一摸。
但僅僅如此嗎?
退一萬步講,他隻是喜歡她而已,多麼簡單一件事,哪用得著去解析這個“喜歡”有幾種答法。
喜歡不就是喜歡嗎?
難為她借口找了一個又一個,每一個倒是都精準戳他肺管子。
喉嚨發癢不舒服,溫誓咳嗽了聲,抬起手看見手腕上的串珠,心裡的怒氣又都消散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