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動搖(2 / 2)

宗行雍:“準備做什麼?”

殷臻用鑷子頂開他的手,把人抵得遠離自己,毫無波動:“沒有。”

宗行雍懶洋洋:“本王想起一件事。”

“太子說本王有個兒子。”

殷臻眼皮一下未抬:“是。”

“太子也有個兒子。”

殷臻眉尾抽動了一下。

他把紗布纏了個結,心平氣和地直視宗行雍:“那是孤的。”

綠眼睛。

他改主意了。

既然宗行雍在意的不是那個孩子,告訴他薛照離已死隻剩個孩子的辦法就行不通。

東宮太大了,死氣沉沉,需要一個小孩。

“本王沒說不是你的。”宗行雍問,“他叫什麼?”

月光探進來,滿室清輝。

漫長的寂靜。

“無憂。”

殷臻看了他一會兒,才道:“孤叫他無憂。”

說完微微一僵。

宗行雍的手碰到了他的小腹。

最開始隻是單純的觸碰,接著整個掌心貼了上來。他從外麵進來,渾身都是冷的,手卻相反。皮膚相貼的地方傳來連續的、源源不斷的熱意。

動作很小心,也很疼惜。

殷臻眼睫毛一顫,又一顫。他能清晰感受到那隻手緩慢掠過時異樣的感受,像是在常年寒冷之地生長出一輪暖融太陽,又像是長出另一顆心臟,在血液下瘋狂地跳動。

他腹部不自覺緊繃起來。

宗行雍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調子很低。屋裡燭火暗沉,模模糊糊地晃過耳邊。

“害不害怕?”

過了兩秒。

殷臻雙手放在膝上,板正地答:“這世間沒有孤害怕的東西。”

宗行雍笑了一聲:“嗯。”

他讚賞道:“厲害。”

真奇怪。

殷臻心想,他誇孤厲害。

他驕矜地抬唇,耳朵尖極輕地動了一下,掠過嫣紅。

宗行雍:“本王得到確切消息,陵渠在城主府中。”

“太子明日與本王一道。”

殷臻一頓。

“想問本王要用它做什麼?”宗行雍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

“家中有妻,身體不好。日夜惦念,贈物於人。”宗行雍伸出手,卻在靠近他耳朵時停下,收回,聲音低得像在哄人,“本王不擾你了,明日睡到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

攝政王信守諾言,出門左轉,身影消失在風雪中。

——來回十裡路,就為了一麵。

假使他睡下了,宗行雍或許會叫醒他,或許不會。

殷臻嗓子有片刻的發緊。

他把事情想得很明白,他和宗行雍從根本上是錢貨交易,事情了結不該有任何關係,在朝堂上再見是政敵。

他很少深想自己對這個人的感覺,有些事無法深想。

而他又很模糊地想,他對宗行雍感到頭疼,並不全因為攝政王是個棘手的敵人,而是有其他原因。

他對宗行雍的感受太奇怪,有時候恨得牙癢癢想殺他,又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是怎麼回事——那是他真正害怕的東西。

他舉步維艱、殫精竭慮地走到現在,不能容忍任何計劃之外的事再出現。

短暫的、脆弱的、難以為繼的東西,他在宮中見得太多。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驗證宗行雍的興致會持續多久。

夜已經很深。

殷臻冷靜而理性地將生出的萌芽壓下去。

圖魯被俘,逃不出去。剿匪事畢,拿到羌女手中陵渠花,必須即刻回朝。

他所有勢力都在中州,在邊關二十七城多有桎梏,手腳伸展不開。

一旦回京,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殷臻眉眼冷沉,揮袖拂滅了燈盞。

他想要什麼,自己會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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