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彆人把我蒙在鼓裡。”談聞說,“我可以,彆人不行。”
“這算雙標嗎?”
“對。”談聞義正言辭,全然不覺得自己的雙標有什麼錯,“你要和我保持長期關係的前提,就是不能騙我。”
路褚嘶地一聲。
“那你騙我怎麼辦?”
“那就騙了唄。”談聞一臉無所謂。
路褚揚唇,看著他不亦樂乎地吃三明治,遞給他一張紙擦嘴:“你這是什麼邏輯?”
談聞衝他挑眉毛,趾高氣昂道:“誰讓我是老板,資本主義者就是這樣。”
還是老板。
路褚彎了彎眉。
他做老板,生意得賠光吧?
“吃飯吧,老板。”路褚說。
談聞大病初愈,怎麼也得回家賣個慘,表示一下慰問。
但他又不能太明顯,準備拍張照發個朋友圈,暗示家裡人一波。
結果怎麼拍都是滿麵春風,紅潤模樣。
就在路褚家待了一天,比他生病前在家打遊戲的臉色都要好。談聞不禁懷疑,他家床有這麼好睡嗎?
病好了,再賴著也不好。談聞吃完路褚遞來的脆桃,核丟進垃圾桶,擦手。
他虛張作勢,行雲流水般做完這套動作。說:“我該走了。”
原本還期待著路褚能有彆的反應,酒足飯飽後在床上打個滾兒,消耗幾小時熱量,誰知他等啊等,隻等到了一句嗯。
談聞說不上落差,頹了一秒,說:“你不送我嗎?”
“你去哪?”
“回家。”
路褚捎上外套,穿在身上:“走吧,我送你。”
午後的風惹人心脾,春天來臨,枝葉開得茂盛。談聞呼吸著新鮮空氣,車馳過,越過開得繁盛的桃花樹。桃花樹的形狀和愛心相差無幾,談聞趴在車窗上,偏頭往後看。
“危險。”路褚扯了下他的安全帶,把談聞扯回來。
談聞往回縮了點,依舊趴在車窗口。他歪著頭,看著野花穿過視線,大樹下落了一地的葉。
環衛工人穿著黃色衣裝,拿著大掃帚掃落葉。午後的車輛依舊多得離譜,大家都在為自己的事情忙碌著,為未來拚搏。談聞忽然覺得,自己隻是狹小宇宙中,也會經曆生老病死,成為星星的人類。
他曾經在加國的圖書館,看過一本書。叫《本能》。
談聞對書籍本身沒有多大的熱愛,隻是周邊朋友經常叫他泡吧,他參與幾回,實在身心疲憊,偶爾用文字慰藉自己,正好逃避沒必要的社交。
《本能》裡,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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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絕對的事與人之間。
人類當習慣自己的渺小與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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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聞不是一個逐字逐句琢磨透徹的人,他轉頭看向路褚,望著他的側臉。
突發奇想的,談聞說:“路褚。”
“怎麼了?”
“你喜歡桃花嗎?”
前方紅燈,倒計時三十秒。
路褚停下車,沉吟道:“我沒有很喜歡的花。”
“為什麼?”
“我認為不喜歡這件事,不需要理由。”路褚淡道,“鮮花在漫山遍野裡盛開,我一定要喜歡某一種,才能表達我對生活的熱愛嗎?我可以喜歡樹,喜歡草。為什麼一定要喜歡花呢?”
“你這個人特彆杠。”談聞轉過頭,繼續趴著,“不過你有句話說對了。”
“什麼?”
三十秒倒計時結束,車啟動,清風拂過談聞的臉頰。
他平靜地說:“自由的鮮花在漫山遍野裡盛開。我喜歡春天,但春天遲遲不來。我可以等,我隻能等。”
路褚微微詫愕,倏然笑了:“你看過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