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寵妃VS寵妻20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禮部尚書沈修遠之原配方氏,賢惠慈善,德才兼備,養育賢妃兄妹……追封為超品誥命……”
李德福腰板挺直,站在沈家門口朗聲宣讀聖旨。沈家人盛裝打扮跪地聽旨,越聽越糊塗。原以為是沈雲萱受寵,跟皇上求了什麼恩典,惠及家裡,沒成想這是給方氏的聖旨。皇上竟然追封方氏為超品誥命?這在女眷中就是封到頂了,和地位尊崇的王妃同級!
怎麼是封方氏的?怎麼就把這麼大一個皇恩拿來封死人了?
沈修遠、沈銘、沈鈺都震驚不解,覺得沈雲萱瘋了,再怎麼不喜他們,也不該亂用皇恩吧?那將來家裡需要的時候,不就沒有了嗎?
劉氏低著頭死死咬住牙,嘗到一口鐵鏽味也沒鬆開,否則她怕她控製不住表情。她的雙手在袖子裡攥得緊緊的,指甲已經掐破了掌心,可她像感覺不到痛一樣,隻感覺到深深的屈辱。
周圍那麼多下人,甚至大門外還有來看熱鬨的百姓。她不敢想象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當了十幾年的尚書夫人,也隻在當初封了個二品誥命,再未升過。如今皇上竟追封前頭死了的那個做超品誥命!
丞相的妻子、母親也才是一品啊,方氏何德何能就成了莫名其妙的超品?就因為她女兒沈雲萱得了聖寵?
劉氏恨得眼睛通紅,幾乎咬掉牙齒才能壓住滿腔憤怒。
在場唯一一個激動又高興的就是沈鈞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妹妹在宮中能一次又一次地辦大事。這個賞賜對彆人來說是糊塗、是莫名其妙,但對他們兄妹來說,就是他們對母親最深的懷念!
他們都有小時候的記憶,母親是這世上最疼愛他們的人。就算後來祖父祖母護著他們,兩人也都各有機緣結識了其他人,可沒有一個能和母親相比。他們攔不住父親續娶,可劉氏偶爾提及母親,神色間的不敬就是他們心裡的一根刺,父親還用誥命等級來敷衍他們,讓他們無法反抗。
如今好了,母親的誥命已至最高,直接比劉氏高了兩個等級,那就是天塹一般的差距,劉氏再也不能以此為由對母親不敬了!
沈鈞正想著,就聽李德福笑眯眯地說:“這樣天大的喜事,沈尚書這就開祠
堂敬告祖先吧?也讓沈夫人在天之靈得以安慰。”
劉氏猛地抬頭,不敢置信李德福竟然當著她的麵就稱方氏為“沈夫人”,可謂是半分麵子都不給她,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這聖旨下了,竟還要開祠堂敬告祖先?憑什麼?方氏配嗎?
她又恨又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皇上真被沈雲萱迷了心?籠絡住了?沈雲蓉不是說夢境裡皇上忌憚沈家,對沈雲萱的寵愛都是迷惑沈家的嗎?怎麼事情的走向越來越歪,和那夢境一點都不一樣了?
沈修遠更是震驚,接過聖旨不確定地看了看李德福,見李德福沒有要走的意思,顯然是要看著他開祠堂了,心裡又奇怪又生氣。他知道這肯定是沈雲萱要求的,這是什麼意思?怪他不夠重視方氏?借皇上的手來打他的臉?!
簡直荒謬!他又沒有做過對不起方氏的事,方氏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鬱結而死,全都不是因為他,為什麼這個女兒非要讓他這樣丟臉?讓整個沈家都跟著丟臉?
他看向沈鈞,希望沈鈞能說句話,結果沈鈞笑道:“父親,還等什麼?開祠堂吧?”
沈修遠這段時間一直不受皇上待見,此時自然也不敢不從,臉色變來變去,硬是擠出個笑來,命人開祠堂,請李德福旁觀。李德福隨他走向祠堂的時候,他才看見李德福身後跟著的竟然是那個莊嬤嬤。
這是沈雲萱派人來看熱鬨還是看笑話?實在是欺人太甚!
沈修遠邊走邊向李德福打聽宮裡的事,陪著笑說:“賢妃娘娘在宮中一切可好?宮中規矩多,娘娘可能適應?從前在家中沒有約束過娘娘,後來請嬤嬤,也沒請來有名的嬤嬤,不知娘娘有沒有學好規矩。”
他想試探皇上對沈雲萱的容忍度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對於沈雲萱的盛寵,他相當不理解。要說皇上看重他願意寵他女兒還好,可皇上明顯看他不順眼,怎麼會那般寵愛沈雲萱?過去這十幾年裡,他也沒發現沈雲萱有什麼獨特之處啊,就連個厲害的嬤嬤也沒有,誰提點她?
李德福聞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莊嬤嬤,“沈尚書說沒請來有名的嬤嬤?這位莊嬤嬤乃是孝安太後身邊的心腹大嬤嬤,不知沈尚書想給娘娘請什麼樣的嬤嬤?”
沈修遠等人腳步一頓,同時震驚地看向莊嬤嬤。也許是知曉了她的身
份此時再看她
他們同時想到這嬤嬤絕不是小廝隨便能找回來的絕對是沈雲萱早有預謀瞞著他們請來的。沈修遠錯愕道:“那娘娘為何隱瞞?”
沈鈞輕嗤一聲“自然是怕有什麼變數畢竟人心難測。”
這句指桑罵槐任誰都聽得出在罵誰劉氏氣得臉都漲紅了沈修遠也嚴厲地瞪著他。沈鈞不等他說什麼就道:“快敬告祖先吧李公公和莊嬤嬤都是大忙人還急著回宮呢耽誤不得。”
李德福笑說:“是啊沈尚書不必擔憂娘娘皇上特命身邊的秦嬤嬤去照顧娘娘娘娘在宮中一切都好。如今皇後病倒賢妃娘娘代理宮務對宮中上下規矩清楚得很沈尚書放心吧。”
這話一出又讓沈家人驚住了。皇後病倒沈雲萱代理宮務?沈雲萱已經是眾妃之首了又拿了皇後的權力在後宮豈不是一人獨大?
劉氏臉色發白如果那夢境都是假的那他們送沈雲萱入宮就是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勁敵啊!沈雲萱都已經是後宮第一人了大權在握就算將來會失寵在失寵之前處置了他們也是易如反掌。
沈家開了祠堂沈修遠親自將聖旨捧到台上燃香叩首敬告祖先。劉氏看著這一幕心想將來她死後也不知能不能進這祠堂。
她正出神忽然聽莊嬤嬤道:“原配為尊繼妻理應按規矩行妾禮。沈劉氏請吧。”
劉氏一愣瞪大眼看向莊嬤嬤聲音都走調了“你說什麼?”
莊嬤嬤並未看她而是看著沈修遠“沈尚書曾說繼妻誥命品級高於原配無需行禮。如今原配誥命品級高於繼妻是否該行禮?”
李德福似笑非笑地說:“沈尚書想必極重視規矩方才還擔心娘娘呢必不會犯糊塗。”
沈修遠這才知道他們為何不走他隻覺荒謬沈雲萱跟皇上求了這麼一道聖旨難道就是為了讓劉氏給她娘行禮?!這種事居然動用到聖旨?
沈鈞看出他的疑惑冷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父親如今不會再輕言‘免禮’二字了吧?”
這就是在說沈修遠當初為了劉氏找借口免禮了!當著宮裡的人和一眾下人的麵
沈修遠麵子裡子都丟光了,對劉氏咬牙斥道:“還不快去行禮?”
劉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又看向兩個兒子。可她兩個兒子也隻能皺眉頭,這裡根本沒他們說話的份兒。
劉氏臉色瞬間就青了,可她反抗不了皇上更反抗不了沈修遠,隻能走上前對著方氏的牌位行妾禮。
她剛敷衍地行了個禮想起身,就聽莊嬤嬤嗬斥一聲,“禮數不對,重來!”
劉氏氣道:“莊嬤嬤,你故意為難我?娘娘知道嗎?”
李德福收起笑臉,冷聲道:“夫人慎言,莊嬤嬤乃是孝安太後和賢妃娘娘的貼身大嬤嬤,怎會故意為難你?夫人如此不滿,莫非平日裡夫人的規矩禮數就是這般敷衍?”
這個名聲劉氏可不敢應,麵對皇上的總管太監,她立即低了頭,又想起莊嬤嬤的身份,所有怒氣都發不出來了,隻能規規矩矩地重新行禮。隻是由於太過氣憤,又心懷怨恨,她行的禮依然不夠標準。
莊嬤嬤又斥道:“禮數不對,重來!”
劉氏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憋著氣低眉順眼行了個標準的禮。莊嬤嬤這才沒再說話。可屈辱已經牢牢地貼在了沈家所有人的臉上,沈鈺死死攥著拳頭滿臉不忿,沈銘皺著眉一臉煩躁。
事情辦成了,李德福又露出笑來,對沈鈞道:“沈大公子,可願送一送我等?皇上和娘娘還有話帶給大公子。”
沈鈞上前拱手道:“公公請、嬤嬤請。”
他們一行人說說笑笑地離去,留下沈家一眾人站在原地麵色陰沉。沈修遠揮退下人,盯著劉氏,“這麼多年,你到底如何苛待他們兄妹?以至於讓他們懷恨在心?如此不顧沈家臉麵?若沈家就此落敗,你就是沈家的罪人!”
劉氏震驚地踉蹌了兩步,“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嫁給你十幾年,相夫教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如今全怪到我身上?你以為他們就不恨你嗎?”
“住口!我為朝堂之事操心,如何能顧得上後宅瑣事?若不是你狠辣,鈞兒也不必躲到祖籍那麼多年!虧我一直相信你是無辜的,哼,你好自為之。”沈修遠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劉氏崩潰地哭了起來,她今天受的委屈夠多了,沈雲萱連麵都沒露就把她的臉給打腫了,她日後都不敢出去赴宴見人了。還有她近
日一直在為沈銘相看婚事,本來已經差不多定了,可今日之事傳出去,這門親事必然不成,還有哪家的好女兒願意嫁過來?沈雲萱這是在壞她兒子的姻緣啊!
劉氏忽然捂住頭,隻覺頭痛欲裂,胸口也憋悶得受不了。沈鈺扶住她皺眉道:“娘你又犯病了?那藥不是很管用嗎?怎麼越來越嚴重了?二哥,我送娘回去,你快叫人請郎中來。
劉氏猛地抓住他們兄弟的手,麵容扭曲,咬牙切齒,“娘隻有你們了,你們一定要替娘報仇!一定要爭氣!聽到沒有?銘兒,你不用管娘,你快回去讀書,秋闈你一定要比沈鈞出眾。我精心培養的兒子決不能比那賤人的兒子差!
還有鈺兒,你讀完兵書了嗎?去演武場練習武藝了嗎?娘等你上戰場當大將軍,娘等著你們給我掙誥命,娘等著……
劉氏受到刺激,太過激動,話還沒說完就暈死過去!
沈銘和沈鈺對視一眼,眉頭緊皺,默默把劉氏送回去請了郎中。他們都沒心思再說什麼,劉氏的話不但讓他們煩躁,還猶如一塊巨石壓在他們身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從前他們在劉氏口中聽到的永遠是誇讚,他們是劉氏的驕傲,在外也很有臉麵,他們是恣意昂揚的。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劉氏見到他們永遠在逼他們讀書,念叨著讓他們超越沈鈞,討父親歡心,繼承沈家。
劉氏不許他們玩,不許他們出去見朋友,一直拘著他們讀書習武。還為了和沈鈞做對比,讓他們過樸素的日子討好父親。兄弟倆苦不堪言,心中生怨。結果在沈雲蓉大婚那日,沈鈞還大放異彩,當眾勝過了沈銘,讓他們好一通丟臉,壓力也更大了。
如今劉氏仿佛把一切都壓在他們身上,他們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李德福特意派了幾個小太監打聽沈家人的動向,知道他們不歡而散,互相指責,心裡就樂了。賢妃娘娘的心願,這不就實現了嗎?
他還把一個匣子親手交給沈鈞,耳語道:“大公子,這是皇上閒暇時出的題。與此次秋闈無關,是皇上關心大公子,對大公子的考校。五日後會有人來取,隨後會有人將皇上的批示送回來。他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望大公子珍惜機會,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啊!
沈鈞確實受寵若驚,同時心裡也為沈雲萱歡喜,若不
是皇上在意沈雲萱,怎麼會做到這個份上?從沒有皇上這般考校臣子的,皇上都是看在沈雲萱的份上,希望他考好一些,讓沈雲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