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頭的小打小鬨,我縱你們也便罷了,乾咱們這行兒的哪個不是窮途末路,這我清楚,有什麼難處你直截了當來找我,我也不是那起子含糊人,真就袖起手來,可想你也是儲秀宮出去的,怎的不知起輕重,在貢茶上動起心思,成心是不想要腦袋了?!”
小寇子見李連英如此說,便一把鼻涕一把淚,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吐了個乾淨。
說罷再次伏下身來,接著哭訴道“詩寧是老佛爺跟前兒秋姑姑的親侄女,實在是不敢推辭,不然奴才在養心殿就沒安生日子可過了,求李總管饒我這回吧,看在我有難處的份上,我是再不敢了!”
說完小寇子一口氣衝著李連英猛磕起頭來,沒幾下就磕破了皮,鮮血瞬間殷了出來。
李連英雖麵上淡淡卻也一擺手示意他停下,隨後用眼睛掃了一眼褚湉,神色倒也平靜尋常,想他什麼場麵沒見過,這點小事又能算得了什麼。
褚湉凝了眼那稀稀拉拉一臉血的小寇子,厲聲道“你可彆胡亂攀咬,秋姑姑也是你們能編排陷害的?!”
說著跪下身子,苦道“求李總管彆驚動了主子們,怪罪下來我與張掌事兒頭一個被牽涉,想是老佛爺也不願見我抹黑了儲秀宮這塊金招牌,求您看顧我二人。”
張德福也不是個蠢笨的,早早同褚湉跪在一處,隨口低低附和著。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又講既生瑜何生亮,誰人不知太後身邊最得寵的人,一個是李連英,一個便是秋子,李連英素來為人低調,底下人都多多少少受過他的恩惠,而秋子卻是風風火火,眼裡容不得沙子,近些年來更是恃寵生嬌,這兩人碰上便是冤家路窄了。
誰成想,她秋子手可伸得夠長的,竟把親侄女安插去了養心殿,看來都琢磨著給自己留後手呢,好在如今自己有了個乾妹妹,養心殿裡可算有了自己人,倒是少了些後顧之憂。
可這詩寧……不除不行啊!
李連英想到這一環,於是朝著王德福褚湉二人,麵色沉沉地道“你們先起來。”
“這幾日太後同皇上正值齋戒,宮裡頭見不得血腥,卻也容不得這欺君犯上的禍害,今日之事就由我和敬事房商議處置。”
他頓了頓,直接大聲叫進來門口守著的小太監,吩咐著“去,把敬事房總管叫來,再派人將詩寧提來,記著,小心辦事切莫聲張!”
褚湉一顆心微定,此前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卻換來對方肆無忌憚的得寸進尺,險些害得自己丟了小命,而現如今想要在養心殿立足也不得不拿她詩寧開刀祭旗,且自己已然投奔了李連英麾下,必是分庭抗禮,你死我活了。
不多時,劉守全趕來,一進門就畢恭畢敬地給李連英打了個千,想是在路上已然知道事情緣由,滿臉堆笑道“怎的還要勞動大總管,這等小事交給我們就是了。”
李連英沒做聲,自顧自的喝著茶,褚湉輕輕一笑“劉總管貴人事忙,咱們本不敢叨擾,可事關重大,又不能藏著掖著,就自作主張勞煩了李總管,劉總管不會責怪我們吧?”
劉守全聽得這話,一改從前的輕蔑傲慢,搖身一變竟是滿麵和氣
“姑娘哪裡話,合該是我們敬事房辦事不力,宮裡頭竟然出現偷盜貢茶之事,幸好發現及時,不然我們怕是要打死的打死,發配的發配了。”
褚湉笑意未減,看著劉守全的德行,心裡早就嫌惡至極,當下卻隻有忍著不能發作。
“這是哪裡話,論起來我還要多謝劉總管秉公執法,傾瀾先前領教幾分,已是佩服的緊,這一回想是定不會叫咱們失望吧?!”
劉守全心裡虛透,諾諾稱是,早知這丫頭如此受李連英的看顧,自己何苦為了詩寧姑侄倆那點小錢得罪她,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給自己倆個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