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橋頭“這裡還留有當年高宗的禦題。”
靜芬隨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東麵題有螺黛一痕平鋪明月鏡,虹光百尺橫映水晶簾。
西麵則是地到瀛洲星河天上近,景分蓬島宮闕水邊多。”
“這橋形製特彆,弧度優美又潔白如玉......”靜芬含著靦腆地笑,柔聲道。
皇帝但笑不語,片刻隻身邁步上了橋,見狀,身後的靜芬、褚湉與祁順,還有一大隊的隨從緊跟而去。
“萬歲爺慢些,當心著腳下!”祁順從來操心皇帝,忙不迭地囑咐。
皇帝一麵上橋一麵回過頭來,見靜芬踩著繡花宮鞋遲遲在原地,想邁步卻又縮手縮腳,躊躇遲疑著。
想這玉帶橋很是高聳陡峻,她一個大家閨秀,偶爾也就是去往宮裡走動,哪裡踏過這種橋呢,難怪她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褚湉見她屬實為難,便想著上去搭一把手,可剛欲抬腳,卻聽得皇帝輕笑著道
“怎麼,表姐害怕?”
靜芬麵上一紅,點頭不是,不點頭也不是,隻得低著頭遲遲不語。
他見此情狀,麵上的笑溫雅恰如清風,隻回身伸出手拉住靜芬微顫的手臂,將她拉至身旁。
她現下怔怔的,而褚湉則是身子一僵,分明看得到靜芬眼裡的害羞與迷亂,直清楚到讓她感到一陣惘然。
恍然間便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夜裡,他不加猶豫地拉著她走過暗夜闌珊。
想來是自己多心罷了。
靜芬從來不曾想到,皇帝竟如此親厚待她,心下既害羞又狂喜,渾身由於緊張而僵持住了。
皇帝似有感受,遂放開拉著她的手,這讓靜芬一瞬的失措,她以為他不會放開自己,哪怕是隻過個橋的時間。
隻聞皇帝緩緩道“朕是疏忽了,如何也不該讓表姐為難。”
“……傾瀾……”
褚湉回了回神,即刻回應一聲,皇帝眼雖沒看她,嘴上則吩咐道“你一向穩妥,你來扶著表姐走。”
褚湉一聽,氣的心裡罵人,這不就是典型的你膽子大,你不害怕,她柔弱,他需要我的大渣男麼?!
想扶自個兒動手好了,還偏支她去,哪有天理?
褚湉想著,他難道就一定認為她傻大膽,她腳下穩,她就不怕高?
她可是連騎個馬都能嚇得靈魂半出竅的人。
雖心裡忿忿不平,可怒氣過後又憑添著失落,隻道了聲是,猶自忍著恐高症狀,小心步上了石階。
她來到略顯驚慌的靜芬身邊,輕扶著她纖細的手臂,遂慢慢跟在皇帝身後過了玉帶橋去。
五月裡的和風溫婉如詩,昆明湖畔的柳絲低垂,水中倒映著清淺的嫩綠,如輕歌曼舞般在這寧夏裡飄浮擺動著。
褚湉托扶著靜芬手臂,無言地望著園中美不勝收的佳景,與之對比慘烈的莫過於自己的心了。
她聽聞皇室擅長掩蓋宮裡事,即便傳出,大約也有很多與事實大相徑庭的例子。
那麼眼前,皇帝如此愛戴表姐,想是以後她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兩人也定會相敬如賓,互敬互愛。
她不由得暗暗想著,保不齊人家婚後日子過的和和美美,老婆孩子熱炕頭兒呢!
可這樣想過後,心中就更失落了一分,就又燃起想離開這裡的念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