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她醒了,一顆心也似乎歸位,整個人也抖擻起來。
褚湉雖當下虛弱,卻用太醫的話說,是挺過了這一關,隻需細細調養方可痊愈,不過這手……
由於傷口太多,又深,損及了筋骨,即便長出了新肉,想也不能再同以往,隻怕手指活動受損,精細的活計是做不得了。
褚湉由雨蘅服侍著半坐起身,倚著衾被,七八天發著燒不得起來,猛地如此隻覺苦不堪言。
緩了好一會子,才稍解了一些,雨蘅捧來水喂她喝了幾口,歎了口氣道
“你可要嚇死我了,自打來了養心殿就三災八難的,可是怎麼好?我這心裡先就受不了了。”
褚湉氣若遊絲,卻還是眼中帶淚的笑說“都怪我不仔細,害你一直要照顧我,下了差都不得歇息。”
“在這宮裡頭,人人自危,人人隔著心思,隻你如此不離不棄的對我,這些我都記在心裡。”
雨蘅輕手將她散落的碎發彆去耳後,隻說“又犯傻了不是,以咱們的情誼說這些就是見外了,我希望咱們都好好的。”
“傾瀾,你答應我,彆再讓我擔心了,咱們不過是宮女,過幾年就走了的,彆去碰那雷池。”
褚湉隻覺有愧於她,身為好姐妹,沒有為她謀求得什麼,反而總連累她擔憂受累。
見她虛弱不能多言,雨蘅猶自道“我知道皇上太後看重你,這些天,每每夜裡都是皇上趁著大家夥兒都歇了,躲過眾人來守在你跟前兒,還恩準我往西偏殿旁的直房睡單間兒。”
她又想了想,微微蹙眉道“萬歲爺如此看重你,卻又隻更深露重的過來,無非是不想給你惹是非,不然他一個天子,想怎樣還不是怎樣,乾嘛顧慮那樣多,都是為著你,這我看的出。”
褚湉聽得心裡萬分悸動,一直以來,她都認為皇帝厚待她不過是演戲給太後,再後來,隻道視她為知己,可對待知己是這樣嗎?
她自己必定不是,卻不知他是何等心意,總也讓她感覺若即若離。
見褚湉失神,雨蘅更加擔心起來“你彆怪我多嘴多舌,不管皇上如何,他總歸是皇上,誰能奈他何?可你不一樣,眼看著馬上大婚了,你千萬彆頭腦一熱將自己置身險地,即便你心裡有他,我勸你還是……”
褚湉豈能不知她對自己的好意擔心,隻微微頷首道“你放心,我懂得……”
雨蘅不好再說,見她靠的不甚舒坦,又伸手拿來枕頭填上,不想一下自枕下掉出個物件來。
雨蘅疑惑著拿來手中,見是個成色極好,潤白通透的玉平安扣,遂問道
“這個倒是精巧,怎沒見你戴過?”
褚湉不解,側眼看去,隻疑道“這個不是我的,哪裡來的?”
“就在你枕頭下……”
兩人皆是禦前之人,這平安扣看著不像是禦用之物,也不像底下奴才能有的好東西,畢竟瞧著這玉實在不似尋常物件。
正猜測著,雨蘅倏地想起那天在門口遇見的侍衛,會不會……
“其實你病著的這些日子,除了萬歲爺卻還是有其他人來過,就不知他進來不曾,畢竟規矩這樣大,一般不敢如此。”
褚湉聽得雲裡霧裡,雨蘅見她不解其中味,便直言不諱道“那天我出去,就見一個穿黃馬褂的禦前侍衛站在屋前麵,還問我你如何了,就是幫咱們捉住小寇子的那位。”
褚湉垂下眼眸,不用去想,是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