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的這場小風波可謂平息了下去,唯慶幸的是,雖都淋了雨卻沒得病倒。
一早,這些天來渾渾噩噩的雨終於遠去,可天仍是陰鬱不晴,猶如這世人的心。
“聽說南邊發水死了不少的人,唉,真不是個好年頭!”雨蘅幽幽的歎道。
褚湉飄遠的思緒被她的話拉回到現實,因皇帝去往儲秀宮請早安,兩人才送駕回來,雙雙向著寢宮走。
院中小太監們正清掃著積水,雨蘅搖搖頭徑自說著“無春之年不吉利,災是說來就來。”
褚湉被她的話弄得心裡頭沉重起來,隨走隨不經意的瞥見幾個小太監正在正殿前擦拭窗欞,他們動作麻利輕快,片刻不停,可其中一個卻是有些麵熟。
她想了想,遂回過悶來,這不正是那日傳話的小太監,好像叫謝安的。
末了,自己還把傘給了他。
褚湉隻思忖著,倒不想看出了不對頭,隻見謝安邊乾活邊不時的吸著鼻子,抬起袖子像是在抹眼淚。
宮裡是不能動輒哭鼻子,尤其是主子麵前,那可是大不敬的罪過了,宮裡的人沒有不懂的。
除非,他有什麼極傷心之事,再壓製不過,正琢磨著,不想他亦看到了往寢宮走的褚湉,隨手拿起什麼慌忙的朝這邊跑了過來……
那是褚湉借給他的傘,他恭敬地捧在手裡遞到她跟前
“姑姑,謝姑姑看顧我,還您的傘……”
褚湉接過傘,抬眸正看到他紅紅的眼圈,可仿佛是怕她看出了什麼,謝安便急急垂下頭掩飾起來。
褚湉才要有心詢問一二,他竟轉身去了,她依稀記得謝安的話,今年十一,家在常州!
原來真是如此,她斷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奔走的背影瘦弱無助,悲涼從中來。
皇帝下了叫起兒回來,心情似乎不錯,倒也沒有繃著一張臉。
事後褚湉才得知,皇帝與太後密談了許久,雖貪贓枉法之事查辦了一些地方官員,幕後真正的源頭卻不得不迫於太後之意,暫停止了追查。
前修頤和園,後有大婚,又辦洋務,又建海軍,國庫少不得捉襟見肘,皇帝提議從來年大婚典禮的置辦上省出銀子,用來賑災。
也或許是理虧,太後終是妥協,遂撥款下去移粟救民,並點了欽差下去監辦,頂著風口上,想那起子人也不得不收了手。
正一個晴爽宜人的豔陽天,昔日風雨遠去,光芒普照實顯得難得。
褚湉望著窗外暖人的光景,絲絲困意逐步爬上眉梢眼角。
已是午後,本該是小憩的時辰,皇帝奈何毫無困意,便起來跑到西梢間,坐在通炕上喝茶。
膩了就往案前在澄心堂紙上寫大字,褚湉與齊順兩人皆是暈暈欲睡的模樣,難怪有雲春困秋乏夏打盹兒,睡不醒的冬三月,細細想來也很有道理。
可此時的皇帝絲毫不吝這一套,彆人都在困乏時他偏偏精神抖擻!
本以為就這麼安靜平和的度過,但隨著門外象征著太後駕臨的擊掌之聲徹底打破了午後的閒情。
太後是少得過來寢宮的,那麼這一次的大駕光臨,寓意著什麼褚湉不能得知,卻暗暗覺得不會那麼簡單。
問安行禮過後,太後由皇帝攙扶著端坐在了通炕上,幽幽香茗也已奉上,褚湉和祁順默默立在門邊,心裡萬分猜測的靜聽著一切……
皇帝落座後,表情隨和道“今日您親自過來,怎麼都不見通傳?子臣沒能相迎心裡甚是慚愧。”
太後穿著家常湖水藍團壽緞袍,領處係著繡壽字領巾,她不時手肘倚著錦緞迎枕,含著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