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順同幾個小太監抱著買下的雜貨吃食,拎著裝有兔子的籠子,忍不住朝前頭的兩人翻了個白眼,彆人你儂我儂,受累的卻是自己,遂疲乏地叫他們拿回去裝車,自己隻好空著手緊隨其後。
那麟查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麵色冷的能把人凍住一般,隻在這熱火朝天的街市中,偏就他顯得格格不入。
一路上,他目睹了宋傾瀾與皇帝之間難以掩飾的親昵,忽而想起載澤的那句話她將來是要做皇妃的。
現在看來,誠如他所說,再如何悔恨交加卻也都晚了。
正黯然神傷著,隻見兩個打鬨的少年叫囂著越來越近,那麟查載澤等人下意識的護在皇帝前後,誰知兩個孩子其中一人卻是狂奔著回頭之際,結結實實地撞過褚湉的肩。
她經過幾次大病,人本發虛瘦弱,經這一撞,整個勢將跌倒。
那麟查出於禦前侍衛的本能,亦是顧不得再多,才要動身接住她。
這當口皇帝倏然伸手,用力地拉住了向後倒去的褚湉。
回神間兩個少年早已沒入人海,載澤氣惱著的同時,伸出手做了個手勢,路兩邊即刻有裝作平民的大內侍衛躍躍欲試。
皇帝攬著揉著肩的褚湉,不免朝著載澤道“蔭坪,不必興師動眾,他們也不是有意,不過兩個孩子罷了。”
回首放開褚湉,關切道“如何?”
褚湉放下手,柔聲回“隻撞了一下,無礙。”
皇帝與她並肩而行,望了望她粉雕玉琢的側臉,自然而然地拉住她微涼的手來
“這裡人多,難免磕碰,我拉著你走吧。”
褚湉一時無話,隻任由他,心中喜悅之情無以言表,隻一雙星眸閃爍著細碎的光亮。
一行人高貴不凡,俊朗美貌,走去何地都是令人矚目,不時就會有人背後議論紛紛,這又是京城裡的哪幾位王公家的公子出來遊玩,真叫一個男俊女美,鶴立雞群。
幾人逛乏了,又覺得肚裡空空,便由載澤指引,來到一名為南恒順的飯館來。
這是家銅鍋涮羊肉館子,店麵不很大,客人卻絡繹不絕,掌櫃見進來幾位華服公子同一美麗少女,一看便知不是平常人家,應是貴客,便招呼幾人往臨窗大桌前坐。
皇帝尋常坐在上首,卻見幾人都站在左右不敢同坐,他不免好笑道
“這不是在家裡,沒那麼多規矩,都坐下!”
隨即朝掌櫃道“掌櫃,請把你們店裡的招牌羊肉,上好小菜都上吧。”
掌櫃乍聽之下,又見坐下之人形容舉止,言語麵貌,沒有一絲市井民氣,高貴清雅,又和氣非常,以為是哪個府裡的官家子弟,身邊的都是隨從,隻不敢怠慢,忙招呼店小二上來上等好肉好菜。
眾人見此,不好擾了皇帝興致,便依言坐了下來。
高底座的銅鍋中,那碳火燒的正旺,一圈湯水鼎沸,香氣彌漫四溢,幾人想是走的累了,卻也顧不得君君臣臣,吃的熱鬨。
少時,皇帝持起杯盞,向著那麟查笑道“沅策下月辦喜事,我還沒向你賀喜,到時我的賀禮必準時送到。”
那麟查一聽,皇帝隻親切的喊他小字,又紆尊降貴的朝他以茶代酒的敬來,不論這番好意紮不紮心,他都必要感恩戴德,說話間連忙站起身,端著杯自己先就一飲而儘。
“沅策多謝少爺,來年少爺也將大婚,沅策在此,提前敬賀少爺。”
說罷,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下。
皇帝若有所思的喝著茶,眼睛瞟向一旁自顧自吃東西的褚湉。
載澤何等精明,隨即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們就彆寒磣我這孤家寡人了,少爺趕明在老祖宗跟前替我描摹描摹,也物色個如花美眷給我。”
皇帝見褚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微安,挑眉道“少耍嘴,真有那時候,你可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