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蘅正呈著燕窩進來,趕巧兒聽見她的話,一萬個不解模樣,便開口道“姑姑說的倒是稀奇,咱們可都聽得丈二摸不著頭了!”
皇帝不禁搖頭輕歎,終於開了笑口,對著雨蘅道“你彆聽她的,專是揀寓意難懂的詞兒來唬人!”
褚湉自是笑的得意,齊順此時已用銀牌試了毒,雨蘅忙把燕窩呈了上去,襯著這功夫,褚湉恍然,一拍腦門兒。
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她急忙去了庫房取來一個紫檀嵌寶木匣,裡麵裝的是條辮穗子和一枚金鑲藍寶石墜角。
她邊為他輕手係著,邊訕道“險些忘了這個,看我,果真是糊塗!”
這辮穗頂頭束著顆東珠,珠體上下用鏤空葉狀薄金箔托裹著,綴下半尺來長的黃色流蘇。
不會兒工夫,宮女太監們交了差事紛紛而出,趁著齊順在門外打點事由之時,他忽而說道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這會兒沒旁人,你的委屈在朕麵前不必藏著。”
“你大可不開心,就算是幾句怨怪也好,然你依舊是笑臉迎著,處處精心打理,見你如此,可知朕心中多痛?”
“奴才沒有不開心,又怎麼表現得出來?”
她手上不停,仔細係著辮穗“傾瀾如今滿腦子隻是念著皇上即將親政,這也是我最期盼的,怎麼會不開心呢?”
皇帝沉默著,她亦不想揣測,也隻他方能看穿她的強顏歡笑。
係好了辮穗和那金鑲藍寶石墜角,褚湉起身,含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道“請安的時辰也差不多了。”
皇帝看也不去看她,遂轉身欲走,褚湉咬咬嘴唇,終是忍不住道“傾瀾有一事相求。”
他轉身,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朕知道……”
旋即又揚起目光,看向門外“準了你,今日請安,還有體和殿你都無需過去……”
“雪天寒冷,你又最怕涼,在這兒等朕回來。”
她極輕點頭,感動於他明她心意,深知她不願眼看著選秀的一幕幕,從而更加失落去。
忽而皇帝伸手過來緊緊扶住褚湉的肩,她抬眸間正看他滿眼疲憊,顯見得血絲,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再無贅言。
片刻他抑製住川流不息的無奈,猛然轉去身,匆匆而去。
褚湉出了寢宮,又追至遵義門前,天色沉沉,灰蒙蒙的籠罩在宮禁之上……
地上的積雪厚重,踩在上麵步步作響,她哈著白霧搓著手,直望著他的暖轎行遠。
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隻覺空落落一片,似是比這冰天雪地更加淒然。
再次轉眸望去,他的暖轎早已消失在了白茫茫的甬路儘頭,才恍然,自己在這裡站著不知有多久,是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又默立了片刻,才轉過身,一步拖一步的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