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嗤笑,彆人小時候練來的字帖,她這麼大的歲數了才拿來照葫蘆畫瓢,未免說不過去,論資質這就是天壤之彆,每每想到這個,便是哭笑不得。
不甘歸不甘,臨帖子還是要的,即便每一次都無法將字寫好,勢同殘廢的手指本不通她的意,但這麼多日子,她依舊不想放棄。
儲秀宮東暖閣裡,皇帝太後正坐在臨窗暖炕上品茶,皇帝麵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隻無言的轉動著拇指上戴著的青白玉扳指,太後則不然,臉上洋溢著隱隱笑紋,一張麵龐慈愛而又高貴。
少時,宮女抱來一隻名黑玉的墨色巴兒狗,太後不緊不慢著接過,擁在懷裡,時不時逗上一逗。
“我素來喜愛這些小東西,乖巧懂事自然是最好,能逗趣兒就更是難得,可若機靈出頭,獸性不改,朝我呲牙的,我再喜歡也一概棄如敝履。”
“我這禦狗房裡頭,要什麼樣的沒有,何必為這小命兒糟了自個兒心。”
“皇帝,你性子急,又心軟,歸政在即,該是好好改一改了。”
皇帝最厭煩拿些無關的事物來類比說教,心裡嗤之以鼻,嘴上卻笑道
“您說的是,子臣記住了。”
太後撫摸著狗兒的皮毛,垂著眼道“這也便罷了,卻說選秀的事,我知道你心不甘情不願,可是皇帝,中宮之位不是兒戲,你應當清楚。”
現如今,他雖不情願倒也無所謂起來,他的意中人不能做,那麼換了誰去做也都沒什麼分彆。
“子臣不曾有歧意,隻不過是尚未預備好,皇爸爸應是不會怪罪子臣吧?”
太後笑道“咱們母子之間談什麼怪罪的話,我知道你的心,又怎會怨你。既如此,也便沒什麼好說,其實我也清楚,你心裡有合意的人。”
皇帝不覺意外,他的一舉一動何時能瞞得過太後的“千裡眼”,隻一片雲淡風輕的道
“您多慮了,子臣知道大局為重,從不為兒女情長的小事所蒙蔽,當務之急亦可當機立斷。”
太後沒料到從來眼中文弱的湉哥兒能如此對答,頗為驚詫,到底安下心來,隧道
“你能如此是最好不過,那丫頭我瞧著都喜歡,更何況你,可你得清楚,選定後妃,親裁大政之際,不可有絲毫微詞,這是你當立的時候,即便後宮家事也不成!”
“她若是宮女也罷,你喜歡,隨便封個官女子,封個答應,可如今她是你禦前的女官,這便不大合規矩了。”
太後的每一句話都狠狠刺在他的心上,立後之事她深謀遠慮,如何能容許一個外人來與皇後爭奪恩寵,即便她再喜歡宋傾瀾,可總歸她不姓葉赫那拉,必要之時,除之而後快,想也做的出。
皇帝思及此,便道“說來子臣先是因著您,便格外厚待於她,日子久了是有幾分賞識,可自選定了後妃,子臣知曉其中利害,一早便收了心。”
太後抬起眼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見其眼底慌亂,便如實道
“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若往後你能平心靜氣的,她自可以繼續留在近前使喚,可倘若皇帝犯糊塗,亦或是她有攀附之心,是個心思活份的妖精,我必不能留她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