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認得聞逆川,便把人放了進來。
書房的門後有一道厚厚的屏風,聞逆川那等著,趙勇則進去通報了。
得允後,聞逆川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來,甩了甩頭,把蓋在腦袋上的鬥篷帽子甩落,露出臉來。
此時正對著名單和羊皮地圖思考的談煊應聲抬頭,兩人四目相接。
“你……”
“大人。”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談煊瞧著他的裝扮,一時晃了神,想起前些時日,每晚聞逆川都會這樣打扮給他送吃食,如今還是從前那樣的素的衣袍,外頭裹了一件黛色鬥篷。
穿著、發飾還是同他假扮女子的時候如出一轍,可卻是另外一種模樣——
同樣的裝扮,換成男裝,清秀之外,還多了幾分掩藏不住的英氣。
悻悻收回目光,談煊輕咳了兩聲,問道:“這麼晚了,何事?”
“那不是早上見不著大人你嘛,”聞逆川自顧自地往前走去,最後把托盤放到了桌上,“隻得盼到入夜,才能見著大人。”
這話說得十分“曖昧”,聽得談煊心裡放起了紙鳶。
“說得你很想見我似的。”談煊裝作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垂下眼沒再看聞逆川了。
然而手中的書卷也沒看進去半點。
半晌,把托盤放下的聞逆川還在原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談煊向他那邊瞥了一眼,又匆匆收回視線,揶揄道:“你既然想見我,那定是有話與我說,你又遲遲不說,莫非還要我反過來問你不成?”
聞逆川暗嗤了一聲,並沒打算把方才那句調侃下咽,反駁道:“大人敢說沒再等我開口,你書卷都看不進去了。”
“你……”談煊一時語塞。
雖然聞逆川喜歡看到談煊吃癟,可他也不是專程來噎談煊的,他及時懸崖勒馬,給對方順順毛:“大人自然是乏了,何不先把湯喝了?”
聞言,談煊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聞逆川,又看了看湯,於是伸手就端起來,喝下去半碗。
見碗重新放回托盤,聞逆川也隨之小心地詢問起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大人。”
“為何這麼說?”談煊問道。
“過去,我鮮少有機會上街,前幾日隨大人出門,確實熱鬨有趣,”聞逆川頓了頓,“還有大人贈予的燈籠,也很好看,本想早些道謝的,見大人這幾日忙碌得很,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這聞逆川不僅會嗆人,還挺會哄人的。
兩句話,就讓談煊心情好了些,說道:“既然喜歡熱鬨,多上街走走便好。”
就等他這句話,聞逆川趕忙順著杆子往上爬,說道:“不錯,大人,我正記起來一位京中的摯友,一直想去拜訪,恰逢梅雨時節過去,天氣大好,正想出門找他。”
此言一出,談煊立馬反應過來了,這小子是在套自己的話呢,不知不覺就掉進了他的陷進當中。
方才還是談煊自己提出的“多上街走走”,如今不答應也不成了。
可他最擔心的是聞逆川跑了,眼下,他身上的蠱毒未解,還有畢竟聞逆川是以“側妃”的身份進王府,他這麼跑出去,萬一被人知道了個中是非,他豈不成了包庇“欺君之罪”的人了。
談煊不置可否,轉而問了彆的問題:“你要上哪兒去?”
“不遠,就城外的玉山。”聞逆川如實相告。
“玉山?”談煊重複了一遍,腦子裡快速地回憶起來,過去的年歲,他不是在宮中,就是在沙場,他還當真不知道那盛京城外還有一座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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