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會吧。” 李海看了眼懷裡的弟弟,又看了眼駐守在遠處的軍人。直升機再次從兩人頭頂飛過,仿佛帶來了新的希望。
中午,太陽帶著狂熱,席卷了這座還幸存的小縣城。偶爾刮起的夏風也都蘊涵著襲人的熱量。蒼穹的天空仍是萬裡無雲。
隔離區外,街道上報廢的汽車就像是被遺棄的白骨一樣,安靜地躺在路邊。在外巡邏的裝甲車急馳而過,氣流卷起了地上的垃圾,驚走了在地上咗食屍體的烏鴉。
烈日炎炎下,屋內像被燒透了的桑拿房一般,乾熱的使人喘不過氣來。黑子趴在地上吐出鮮紅的舌頭,鼻孔張得像騾馬一樣大。
客廳內,滿頭大汗的顧霈,到處翻找著空調遙控器,嘴裡邊還嚷嚷個不停。“老頭,你把遙控器放哪兒了?”
顧伯躺在搖椅上,搖著蒲扇,用餘光瞟了眼顧霈,並沒有打算理他。
“老頭我跟你說話呢,看沒看見空調遙控器?”
顧伯對顧霈的催問感到有些不滿,他聲色俱厲的說: “你熱我不熱啊,現在還沒供電,咱們的燃料也沒剩多少了,得計劃這使用這點電力。” 說完便又倒在搖椅上閉目養神。
“真是太熱了,我受不了了。你快把遙控器給我,我就吹一會。”
“就不能消停待一會嘛,熱就找個扇子,非得吹空調嗎?這就是有個柴油發電機,如果沒有的話你不也得熱著嗎?” 顧伯嚴厲地說道。
“得,求你也是白求,我還是自己找吧。” 顧霈見尋問無果,便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彆處。他咬了咬嘴唇,環顧了一下四周,決定去陽台尋找。
顧伯猛地坐起,嘖了一聲說: “你小子事怎麼這麼多。看你姐,李江他們,他們怎麼不嚷嚷熱,就你這搞特殊。”
就在兩人爭吵的時候,李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奶聲奶氣的說: “顧伯,您能不能把空調開一會啊,實在太熱了。”
前一秒還在誇人的顧伯,下一秒被落了麵子,他哭笑不得地說: “嘿,你小子我剛誇你懂事。”
顧霈狡黠道: “你看,我小弟都受不了了,你就趕緊把遙控器交出來吧,我保證吹一會就關。” 。
“對呀,爸。你就開一會吧,我這也熱得受不了了。” 顧勝蘭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
經不住多人的請求,顧伯隻得被迫同意。他從茶幾下翻出了遙控器,打開了空調。
見空調被打開,幾人立即轉移了陣地。就連黑子也忍受不住炎熱,跑到了空調底下享受冷氣。
“哎,這小風吹著得勁。” 顧霈愜意地說道。
李江捋了捋頭發,盯著嵌在牆上的電流表,略帶擔心地問: “二哥,咱們的燃料還夠用幾天?”
顧霈將手抱在頭後,慢騰騰地說: “應該還夠用個五六天吧。哎,這不用你操心。”
“哎,照你們這麼謔謔能撐到周三都夠嗆。” 顧伯搖著蒲扇,諷刺道。
李江察覺到顧伯有些不滿,他低聲對顧霈說:“二哥,我看顧伯有點不樂意了,不然我們關了吧。”
顧霈不以為然,反駁顧伯說: “我們吹著一會能耗多少電量?” 說著顧霈又將風擋調高了一度,對李江說,“沒事,老弟。燃料夠用,吹你的吧。”
顧伯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蒲扇蓋在臉上閉目養神。
正當幾人愜意享受的時候。忽然,一陣沉重的敲門聲從院外傳來。
“有人在家嗎?社區防疫檢查!” 鐵門外一個男人粗聲喊道。
敲門聲驚醒了昏睡中的李海,他猛的坐起,床單和枕套上已經被他的汗水浸濕。他揉了揉眼睛朝窗外望去,模糊的看見鐵門外站著兩個穿白色連體衣的怪人,仔細一看是穿著隔離服的社區醫務人員,還戴著隔離麵罩,手裡提著一個醫療箱。
顧伯拿著蒲扇走進院子。兩人見到顧伯後立即表明了來意: “您好,先生!我們是社區防疫站的,來做病毒檢測。”
兩人報上身份後,顧伯立即打開了鐵門,熱情的說: “真是辛苦你們了,這大熱天還套著這衣服出來工作。”
“沒辦法,這是我們的工作呀!” 男人聳了聳肩說道。
男人的同伴走進院子問: “所有人都在家嗎?”
“都在家。” 顧伯回答道。
“讓所有人都到客廳,我們要進行病毒檢測。”
“病毒檢測?” 李海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的嘟囔道。
“那正好,他們都在客廳呐!” 顧伯一邊說,一邊帶領著兩人走近屋子。
男人走進屋內問。“哎呦,您家好涼快啊。開空調了嗎?”
“對呀,幾個孩子熱得不行了,我尋思開一會解解暑。” 顧伯回答。
“全城都停電了,你們家怎麼還有電?” 男人的同伴用尖銳的語氣問道。
“哦,我們這有獨立的供電機,柴油發電的。” 顧伯回答說。
“原來如此。” 說著,男人從藥箱裡掏出一份人員登記表來遞給幾人,“來,幾位。在登記表上找到有你們的那頁,確認一下上麵的信息是否有誤,然後我們要進行檢測了。”
過了一會,李海搖晃著從臥室裡走出,他看見幾人正圍坐在客廳茶幾旁做著病毒檢測。男人從藥箱裡拿出了幾個針頭,擺在了他同伴麵前,他手中的檢測儀可以迅速檢測出一個人是否被感染,隻需讓它接觸手臂,幾秒即可顯示結果。
首先被檢測的是顧霈,他先是對顧霈的手臂進行消毒,隨後拿著檢測儀像打釘器一樣在顧霈的手臂上摁了下,然後等待檢測器的屏幕上顯示結果。幾秒鐘後屏幕上顯示出綠色。這代表被檢測者是健康的,如果顯示是紅色的話,那就很不幸了,代表此人已被感染了。
“摁緊啊。” 男人用一塊創口貼敷在了顧霈手臂的針刺處,隨後說,“下一個。”
李海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倚靠在沙發上。
男人看見李海滿頭是汗,詢問道: “先生,您沒事吧?”
李海清了清嗓子說: “哦,我沒事,隻是天氣太熱了,我剛睡醒。”
男人看著李海站穩身子,麵色逐漸恢複,“哦,那您坐下吧。”
李海扶著沙發,坐到了李江的身邊。李江用小拳錘了下李海的手臂,輕聲問: “老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熱的。” 他故作鎮定的說道。雖然他表麵上故作鎮定,但其實他的心裡早已是忐忑不安,他想起了上午士兵問他的話,又回想起了在停車場的那一幕。兩種畫麵在他的腦海裡重疊,他雙手緊張的不由控製的抖動,手心裡攥出了汗,但他依舊麵不改色。
幾分鐘後,檢測就排到了李海,現在除了李海以外,其餘幾人的檢測結果都是正常。
此時李海已經緊張得六神無主,呼吸急促,渾身顫抖,那感覺像是要被槍決。
男人將冰冷的檢測儀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隨後等待檢測儀顯示結果。幾秒鐘後,儀器發出“滴”的聲音,屏幕上顯示出了令人心安的綠色。
李海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他沒被感染,他的運氣不錯,至少在今天,死神沒有召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