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彆院出事之前,我就沉睡在母後宮中,因為我相信她會在必要的時候喚醒我,是以毫無負擔地沉沉睡去。
但也因為如此,我錯過了葉姐姐最需要我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兄長北伐遇到了多麼危險的事情。
對此,母後事後的說法是:“你一個小孩子又能改變什麼?你身體不好,本不該在那時勞神傷心的。”
那時我信了。
可是,現在我總不由得想起她避開的冷漠目光,以及被孩子懷疑時隱隱的惱怒。
我也是個狠心的人。
在知道一些殘忍的真相後,我不允許自己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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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信宮中,姐姐正在囑托婉兒的奶娘相關事宜。
姐姐沒有成親,她不需要一個在她身旁約束的男人,但是婉兒卻又是她想要的女兒。
我見過姐姐分娩後的模樣,很難想象驕傲如她也會流露出那樣柔和不摻雜質的愛意。
又或許是因為那時太虛弱?所以沒有什麼力氣去維持她的威儀。
她躺在床上,發絲因汗而黏連在臉上,孩子就在她身側,她對我道:“要不要抱抱她?”
她的語氣太歡喜,也讓久睡還沒有徹底清醒的我有些歡喜起來:“好……”
但我又退卻了,放下了要伸出的手:“還是算了,我剛從冰宮出來,身上寒氣未散怕傷著她。”
“好吧。”她看向嬰孩,卻是對我說話,“你以前同我說孩子出生時瞧見了誰,日後可能會像誰,我就想著若是讓她像你就好了。”
像我?有什麼好呢?
一個注定活不過二十的人,這麼多年靠著葉姐的法子,斷斷續續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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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姐姐沒有將她的女兒留在身邊,而是交由了母後撫養。
我偶爾能見到那娃娃一眼,可愛的讓人想要抱在懷裡揉搓一頓。
然而聽說她的身體不怎麼好。
我對此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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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雍容優雅的姐姐看到我時,眉眼抬起,露出一個清淡笑意,她讓奶娘下去,柔和的聲線響起:“怎麼回宮了也沒去見母後?”
“你知道我離開了皇宮?”
對我的疑問,她沒有絲毫尷尬,反倒是像對我反應的不解道:“我剛去見了母後,沒瞧見你,你去了哪裡玩?這日子暖和起來了,彆到處亂跑,叫我們擔心。”
她的語速不急不緩,獨特的嗓音非常動聽。
我從前很愛尖叫和奔跑,那時候姐姐跟在後麵叮囑我慢一點時哪怕表情再頭疼,語氣也是很柔和。
經過歲月沉浸,她說話更溫和而矜持了。
我和她是雙胞姐妹,雖然我倆並非生的一模一樣,可從小還是相像的。隻是現在,她已是少婦的模樣,我卻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不僅是外貌,她如今麵對我的質問也遊刃有餘,不像小時候偶爾還被我氣哭。
我們那時候的關係太近太好了,好到我沒有辦法和她虛以委蛇。
我問她:“當年太平彆院的事情,你有沒有參與?”
她的神情淡漠了下來,但還是不願同我嗆聲,隻是冷冷地嗔道:“為什麼又要翻出那件事說。”
“我在問你話。”
“你今天是吃了炮仗麼?為了一個外人,這麼久沒有見到我就來惹我不開心?”
“姐姐,”我的眼睛不知道何時已經有了淚水,“告訴我,好不好?”
她很不願意見我這般模樣,沒好氣地側過了身去:“沒有。”
我一把抱住了她,熟悉的香味縈繞鼻間。
雖然陳萍萍不信任姐姐,但是我卻是信她的。
隻因知道她和母親不同,姐姐或許會隱瞞我,卻絕不會騙我,也騙不了我。我們當年幾乎形影不離,彼此都太熟悉對方了,能很敏銳地察覺所有違和之處。
現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