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我們跳高或者跳落的時候她總是緊張又興奮地低呼,但是她今日倒顯得沉默,直到翻進紫祥苑了,她才說:“小姨,範公子好像剛才想說什麼,但是沒追上我們。”
“沒事。”我擔憂她累了之後會生病,隻是哄她早些睡覺,少想些他人。
她躺在床上,在我離開之前卻拉住了我的衣袖,輕輕喚道:“小姨。”
等我問她何事時,她卻又搖搖頭了。
做為長輩的我再三確定她身體沒有不適後,替她拉下帷帳後離開。
然而我剛跳出紫祥苑圍牆,就被守在外邊的黑衣人嚇了一跳。
“噓,是我。”
那人將麵紗拉下,在月色下露出一張的神清骨秀的臉。
“範閒?你來乾什麼?”
他坦然道:“送女孩子回家是基本禮儀。”
“穿這身送?我送你去府衙也毫無問題。”
“二長公主還得送我去府衙嗎?您要是不快,自己罰我不就行了。”
“我可沒有這般徇私枉法。”我不和他扯皮了,問道,“你跟過來乾什麼?”
他叫冤道:“真的是護送!你膽子還是這麼大啊,夜路都敢走,還走這麼快。”
這是句廢話。
他難道不記得小時候我是怎麼一路抱著他衝出重圍嗎?
我因而沒耐心站著聽廢話,直接走掉。
他連忙跟上來,見我神情不快,插科打諢道:“我想到了一個好稱呼。”
我腦筋一時沒轉過來,不知他為何意:“什麼?”
“龍兒怎麼樣?”他說,“雲起龍驤多好的寓意啊,而且你是二長公主,是龍女。”
“……你怎麼還在想這個問題,真無聊。”
“哪裡無聊了!龍女……小龍女,你有沒有聽過小龍女的故事。”
“我知道,她是小哪吒的好朋友。神話傳說我隻怕聽的比你還多。”
範閒忽然就樂了,邊笑還要邊掩飾那一臉遮不住的笑意:“這是我娘和你說的?”
我哪會和他扯當年我軟磨硬泡著求葉姐講故事的事情。
見我白眼他,他正色解釋道:“不是真的龍,小龍女是古墓派傳人,她容貌絕世,天姿靈秀,但是從小生活在一個古墓之中……”
在夜色中,他開始講述一個神秘又吸引人的故事,故事裡有快意江湖,也有愛恨情仇,故事裡有一個能力出眾的女孩叫小龍女,她小小年紀就當了掌門,武功蓋世,性格彆有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美。
範閒見我漸漸聽入神,反倒忽然停了嘴:“怎麼樣?要不要我繼續往下講,然後順路送你回去?”
“嗯?”我思索不過片刻,還是從了本心,點點頭,“嗯。”
我以為故事也就是一段路的長短,哪裡知道一直到了長公主府,故事才講到小龍女的師姐李莫愁前來古墓發難。
範閒站在院牆外,問道:“我的小長公主,我講了一路,你難道都不請我喝杯茶的嗎?”
故事聽一半的感覺真的太難捱了。
我看著範閒,簡直像是在看一本沒看完的書,寶貝的緊。
我給他指路:“來這邊,這邊翻牆的話是沒有人的,他們都被我派到另一邊去了。”
範閒故意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這……都告訴我?這是邀請我以後常來嗎?”
我說:“用邀請就客套了,和自己家一樣,來小範公子這邊請。”
言語間,我倆先後翻過了“自家”的牆頭。
我領著範閒去了我的房間,一路上範閒都挺悠哉悠哉的,有時候還會和我說一句:“不愧是長公主府,確實比我那好看還大。”
但等到了我的房間,剛一打開門,範閒的神情就從好整以暇變成了震驚,要踏入其中的腳原地起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隻因為偌大的房間裡堆滿了書和鋪開的紙:書架上,書幾上,地氈上,臥榻上,衣櫃裡……比起臥房,更像是堆書的地方多了張床。
從門口來看,地上鋪著的紙幾乎沒有落腳的地。
風吹來,看著那一屋子展翅待飛的染墨白紙,範閒看樣子特彆想幫我把門按上。
我說:“進門脫個鞋,彆不小心踩臟了我的書。”
他說:“您這還好意思說我院兒臟呢?”
“我這不是臟。”
我很實誠:“是亂。”
我脫了鞋,踮起腳小心地踩在報紙和報紙間的空隙裡,一路輕跳過去。
好不容易挪到了茶桌旁,我將一堆書報都從茶幾上放在一邊,取出來茶杯擺放著,又給範閒在地上挪出來一塊屁股大小的位置留著給他坐。
我招呼還在門口的範閒:“進來吧,我理好了。”
“……”
範閒進來了,看得出他走的很有壓力,在外穿夜行衣做賊都沒有在我房間裡的動作更賊裡賊氣。
眼見我還要拿茶具圍爐煮茶,他連忙阻止我:“算了算了,這夜深到時候燒起來就不得了。看那還有壺茶,我喝點涼了的也沒事。”
我學他說話:“這哪成啊,第一次請人來我這做客,你等著我馬上好。”
範閒見我跑前跑後找茶葉等東西,很想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