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隻是覺得自己丟人,蠢的厲害,根本就沒臉哭。
是他沒有自知之明,他活該。
……
喪了一天之後,滴水未進的少年爬起來去喝水,喝到一半恍惚聽著手機在響,他便放下水杯去臥室拿手機,仿佛一個木偶般,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你好。”
“蘇陽?”
“嗯。”
“一個人在家那麼無聊,出來玩玩吧,小嫂子?”
蘇陽一愣,看向來電顯示,這才發現是一串陌生數字,他聽著這個熟悉的稱呼,撇著嘴強忍酸澀:“你在哪?”
對方一聽有戲,立馬道:“炫色,老地方,快來快來!”
“臨先生也在嗎?”
“操,這不白問嘛,他不在我喊你出來玩,不找死呢?”
蘇陽掛了電話站在原地想了想,就去洗漱、換衣服了。
他還是不信臨先生會把他雪藏掉,一會兒見到人,他一定要當麵問清楚!
……
再次踏進炫色,男孩熟門熟路的穿過吧台,走向卡座。
隔著好多人影,他隱約看到帶著點漫不經心笑意的臨先生,男人那雙深邃黑寂的眸子微闔,吐出的煙霧氤氳了麵容,瞧上去有絲絲的不真實。
景池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手中捏著幾張牌,抖了抖煙灰,隨意丟出了一張,動作優雅而散漫,卻氣的旁邊的馬一恒瞬間就扔了牌。
“操!自從老子相親之後,運氣就再沒好過!”他伸手扒拉開一旁正在幫他捶腿的女人,“去去去,彆在這煩我!”
“來來,到我這兒來~”吳峰對莫名被嫌棄的美女招手,也扔了手裡的牌,嘖嘖兩聲:“輸了就輸了,大氣點行不行,憐香惜玉懂不懂?衝人家發什麼火?是不是美女?”
被他突然發問的美女嬌哼一聲,“就是,關人家什麼事~”說完低下頭幫他捶腿去了。
吳峰被她按得一臉享受:“謔,這手法、這力度,舒服!”
馬一恒咬牙:“你特麼不想跟我打架就趕緊閉嘴!”
吳峰絲毫不受影響,挑釁:“哎呦呦,太舒服了這個,這美女怎麼這麼會按啊~”
一旁沒說話的崔深眸色淡淡,隨意丟了手裡的牌。薄薄的紙牌立即如花瓣一般散開,在空中飄零著掉落在桌麵上。
擁有琥珀色狹長眼睛的男人一手托著臉頰,歪頭望向幾步之外的小孩,疏離矜貴道:“人來了。”
正在忙著吵架的吳峰、馬一恒立即停火,轉頭望過去。
吳峰賤兮兮地搓手:“呀,果然是小嫂子,一個多月不見,更帥了哎嘿!”
“哎,讓我猜一下其中的原因!”馬一恒轉頭看向景池,一臉惡劣:“瞧嫂子那張小臉,嘖嘖嘖,嫩的跟剛出水的豆腐似得,一看就是被人滋潤過的模樣,真是苦了老臨了,沒少下功夫吧?”
吳峰:“那必然啊,古人有一句明言: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馬一恒立馬笑炸了:“哈哈哈哈哈窩草,果然夠深!”
景池看男孩已經走過來了,瞥了一眼兩個沒正形的人,皺了皺眉製止:“行了。”
蘇陽走過去之後下意識便往景池的方向走,半路看到臨先生那張英俊的臉,一個多月沒見的渴望和思念全都散發出來,頓時感覺自己想去抱抱、親親他。
真是沒出息!
明明是打算來和對方認真談一談的!!!
……可是臨先生真的好帥啊,怎麼辦,想用力撲過去鑽進他懷裡,嘗一嘗他的味道。
空氣中蔓延著男人渾厚的荷爾蒙味道,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雄性征伐感,好聞到想哭,能讓一眾小零瞬間腿軟心跳。
少年強忍著尾椎傳來的酥麻和電流,走過去抓住衝他伸出的那隻大掌,坐在人身邊,軟軟喚他:“臨先生……”
景池把玩著掌中那隻小手,在對方手心輕輕撓了一下,“回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越來越沒規矩了是不是?”
被他這麼一撓一抓,本就壓不下的電流瞬間加了幾千伏特,激的少年瞬間骨頭就酥了,又癢又麻。
對方還在等著,蘇陽穩了穩氣息,委屈道:“……打了的,你關機了。”
景池被他說得一愣,然後才想起來:“昨天打的?”
“嗯。”
“剛出差從紐約回來,那時候應該在飛機上呢。”
蘇陽不懂這算不算是解釋,糾結著好半晌才問:“那您為什麼讓秘書找我,說要停了我的工作?”
正在舔煙的男人一愣,吐出那口煙霧繚繞,詫異挑眉:“Tina說我停了你工作?”
少年不懂他是不是覺得自己蠢的好玩,還沒玩夠,所以又在這騙他呢,顫著睫毛點點頭,心中酸澀又難過,卻還隱隱露出一點甜味來,為對方爭辯說,萬一臨先生真的不知道呢?
“您不知道麼?”
景池覺得這事真是玄幻,他是夢遊了嗎,怎麼出了趟差回來,就多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變故。
一旁的吳峰見兩人說悄悄話,還在喊他:“老臨,快點的,還玩不玩了?”
景池知道誤會這種東西最不能拖,舔了舔唇角,拉著男孩起身,對三人道:“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你們玩。”
馬一恒聽他這麼說,不樂意了:“好不容易聚一次,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非要立馬走?”
吳峰也不願意,扔了手裡的牌,紙牌瞬間在桌子上劃開一條長線:“乾嘛啊,就為了讓你留這兒還專門把小嫂子叫來了,結果還是要走,能不能處了以後?”
“老臨,這可是為你組的局,你自己掂量掂量能走嗎?”
馬一恒吐了嘴裡的半根煙,“不準走!”
景池瞥了兩人一眼,好笑道:“嘛呢,想造反?”
崔深挑了挑眉,俯身將桌子上散亂的牌重新撿起來,洗牌、發牌的動作熟練到不行,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帶著疏離和冷淡,啟唇:“火氣都這麼大,各位不會還想在這兒打架吧?動作耍的開嗎?”
他單手飛牌,那些薄薄的紙片好似會聽話一般,一個個飛到指定的位置,半點沒亂。
崔深將四個人的牌發好,抬眼瞥向景池:“牌局已經組好了,半個小時,等你回來。”
“成。”景池不是愣頭小子,沒那麼多暴脾氣,聞言順杆下,看向吳峰和馬一恒:“當著小孩兒的麵給我留點麵子吧兩位?”
幾人的交情從小到大的,哪這麼容易翻臉,馬一恒聞言哼了一聲:“也就是賣小嫂子個麵子,不然誰理你。”
吳峰:“那我順手也賣一個唄。”
這才算是走成。
……
酒吧裡太亂,不方便說事。
景池直接在樓上開了間房,將小孩帶了過去。
進到房間,倆人在沙發上坐下,景池瞥見男主不安又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勾唇。
“行了,彆想了,”他拿出手機,調出通訊錄,“他們就給我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乾.你是乾不了了,乾點彆的吧。”
小孩聽他說這麼直白,頓時羞的將臉埋在對方肩膀上,“彆說了臨先生。”
他的小帳篷要變成大帳篷了!!!
景池看著埋在自己肩上的鴕鳥,揉了揉他後頸處的頭發,那裡的發絲烏黑溫順,軟的厲害,就像小孩兒的性子一樣。
輕輕一點,撥出電話。
“嘟嘟嘟”三聲過後,電話被接通,傳來了那邊嚴謹、乾練的女音:“臨總?”
手機開了擴音,裡麵的聲音傳出來,飄蕩在房間內,鑽進每一個角落。
蘇陽聽見聲音不解地抬頭瞧他,臉上帶著絲疑惑。
景池用眼尾輕輕瞥向男孩,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回答那邊的問題:“是我。”
大提琴一般的聲音低沉、微啞,滑過少年耳廓,引起他體內一陣戰栗。
電話那邊的Tina:“您這麼晚找我,是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
“對,的確是出了點問題……”男人雙眸微闔,說到這兒用大拇指揩了下唇角,故意道:“怎麼說呢,有些棘手,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自己怕是解決不了。”
Tina:“需要我立即到公司嗎?”
“不用,電話裡說就好。”景池說到這揪了揪少年的耳朵,用下巴指了指手機,示意他仔細聽。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輕啟薄唇:“聽說……我讓你停了蘇陽的工作?”
Tina:“是的。”
景池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詫異:“什麼時候?”
Tina:“您和蘇先生傳出緋聞的當天。”
景池回想了一下:“有個小網站發布的一篇關於我的文章?”
Tina:“沒錯。”
景池:“但我記得當時我隻說讓公關聯係對方刪掉文章,沒有吩咐過你其他東西。”
Tina:“您住院期間我曾向您詢問過相關事宜,您當時說‘這種事情你看著辦就好’。所以參考您以前的做事喜好和風格,我在聯係上蘇先生之後便立即叫停了他的工作。”
這一段長長的話讓沙發上的兩人齊齊愣住,畢竟他們對於Tina口中那個電話的印象都趨近於零,什麼都沒剩下。
頓時兩臉懵逼、麵麵相覷。
Tina還在繼續:“如果因為我的失誤給您造成了困擾的話,十分抱歉。”
景池皺了皺眉,“暫時沒事了,你繼續休息吧。”掛了電話。
然後轉頭看向少年,唇角浮現一抹無奈的笑,攤手:“雖然我對那通電話完全沒有印象了,但……好像真的是我造成的,抱歉。”
聽完了全程的少年已經全都明白了,乖巧地鑽進他懷中,將臉貼在男人心臟上方,淒恍:“臨先生,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因為這個受委屈了吧?”景池在他的後頸留戀,力度輕柔,有意安撫對方,“是不是還哭了?嗯?”
不僅哭了,還把眼睛給哭成核桃了,澀的不行。
但蘇陽不願意承認,畢竟之前才剛發誓說以後都不會哭了……怪沒麵子的。
他哼哼唧唧地搖頭,小聲道:“沒。”
沒有?
這麼堅強?
景池嗤笑一聲,自然不會信他。
嘴裡卻道:“行,既然沒哭那我就放心了,本來還想說哭了的話給你點補償的,沒哭更好。”
懷裡的小孩一愣,抬起頭來瞧他,手抓住男人衣角,眼含水光:“什、什麼補償?”
“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就是些約定俗成的東西,送輛車,再買套房子之類的。”景池靠在沙發上,用舌頭頂了頂左腮,總結:“沒多大意思。”
車!
房子!!
蘇陽被氣吞山河的話語驚呆了,半晌,吞了吞口水,他傻乎乎的眨著眼睛,囁嚅:“哥,我現在改口還、還來得及嗎……”
“改口?”景池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改什麼口,叫老公?”
少年被他說的一臉羞憤,將頭埋進男人肩上,然後羞答答、騷兮兮地喊了聲:“老公~”
這聲音真的是賊來勁兒了,景池感受著身體內洶湧的衝動,氣的在小孩兒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讓你浪!”
“唔!”男孩吃痛的慘叫一聲,然後趕忙抬腿騎在了他胯上。
……行,這操作是真的騷。
總不能就這麼端著槍下去,倆人看了看時間,爭分奪秒去洗手間互幫互助了一次。
重新回到酒吧,那群人果然還在等著他倆呢,景池望著卡座間多出來的兩個穿著暴露的美女。
看了看馬一恒和吳峰左擁右抱的模樣,又看了看崔深那張乾淨到不可思議的沙發,詫異:“為什麼之前他們都叫我性冷淡卻不這麼叫你?”
這似乎不合常理。
擁有琥珀色狹長眸子的男人聞言瞥向他,不羈放縱的眸子裡含著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他矜貴地挑挑眉,“因為他們都知道我不是。”
景池被他說的一愣,舔了舔唇角,微訝:“有喜歡的人了?”
“嗯。”崔深搖了搖胳膊中拎著的方口玻璃杯,冰塊和杯壁撞擊的聲音清脆好聽,他不打算繼續那個話題,抿了一口酒,道:“開局吧。”
見他不願意多說,景池也沒再多問,攬著小孩走過去了。
聽說要開局,馬一恒和吳峰都來了興致,不再沉迷於調戲民女,坐起來各自抓了牌。
景池坐在一旁,拎著小孩的後頸過去,“你陪他們玩,我歇會兒。”
“嗷。”小孩扁著嘴抓起牌來,好一會兒,猛地想起來一件事,“……我好像不會打牌。”
坐在他對家的吳峰聞言,表情瞬間裂了,威脅:“輸了你試試!”
剛剛得了一套房子、房子的男孩聞言輕哼,小聲嘀咕:“還不定誰輸呢!”
“哎喲,”馬一恒吹了聲口哨:“小嫂子脾氣這麼大,隨誰啊這是?”
吳峰:“誰慣的隨誰唄,老臨,他平時跟你相處也這麼橫嗎?”
景池歪在沙發上,吊兒郎當應他:“嗯,對,經常一言不合就對我拳打腳踢的,沒辦法,管不了。”
說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馬一恒嘖嘖兩聲:“看不出來啊小嫂子,平時表現的人帥心善的,原來背地裡這麼凶悍?”
吳峰:“要不怎麼說人不可貌相呢,小嫂子是誰,那可是降服了二十多年性冷淡的男人!”
馬一恒一邊摸牌一邊歎氣,看向蘇陽,正色道:“我說句心裡話小嫂子,老臨吧,他不容易,你彆看他麵上光鮮亮麗的,其實吧你想想,一個人才29歲,就要經營那麼大一個公司,天天收到一群人羨慕的眼光,吃著彆人吃不到的東西,坐著彆人坐不起的豪車,睡著彆人買不下的地皮,多累,多糟心,該理解的地方你要理解,能說話儘量少動手……”
吳峰痛心疾首,跟著摻和:“對,剛剛馬二恒那番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你彆老是對老臨打來打去的,他一把年紀了,彆看現在身強體壯的,其實還能撐幾年,你說是不是?!”
捏著牌的少年徹底羞紅了臉,“哼!”
都是壞人!!!
幾人徹底笑瘋,在卡座間一陣兒前仰後合。
……
第二天,Tina親自前往蘇陽的住處,跟人道歉之後,又交給他房子和車子的鑰匙,然後致電了搬家公司,幫少年搬了家,服務周到又細致。
蘇陽到了新家,躺在那張軟的能把他陷進去的大床上,給景池打電話說了這事。
景池在電話那邊問他:“沒為難她吧?”
雖然這個誤會是由Tina造成的,但對方隻是公事公辦,景池覺得這事說到底隻能怪他自己考慮不周。
少年噘嘴:“Tina姐是您的秘書,我怎麼會為難她……”
景池知道他懂事,不需要多擔心,道:“乖。我這邊一會兒還有個會,先不聊了,嗯?”
“嗷!”蘇陽跟他拜拜,剛得了補償的男孩心裡一點都不氣,甚至歡歡喜喜道:“再見臨先生,掛電話之前給您一個大大的麼麼噠~”
景池沒理他的麼麼噠,勾著唇角掛了電話便去準備會議了。
男孩則在大床上滾來滾去、跳上跳下,徹底撒了歡。
從今天開始,他蘇陽,也是有車有房有老公的男人了!
誰,也彆想再欺負他!!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