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門口停著一輛賓利, 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的男人正靠著車身垂頭抽煙,煙蒂被他夾在指間,升騰起嫋嫋煙霧。
男人堅毅的下巴線條緊繃, 不知道闔著眸子在想些什麼, 那張冷淡的臉被火辣的陽光照耀著,仍沒有要融化的意思。
景池倒是沒想到男主還會抽煙,他以為對方這種有潔癖的人對香煙這種帶有味道的東西會很抵觸。
嗯哼, 看來也不是什麼骨灰級的潔癖。
少年走在人群最後,略過重重樹蔭和來往行人,視線直白地落在對方臉上, 帶著欣賞和喜歡。
抽煙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兩下, 眼皮輕掀望過去。
然而入目的卻是正在同人說笑的少年,臉上的酒窩時隱時現,絲毫沒有往他這邊瞧來的意思。
男人乾澀的喉嚨上下滾了滾, 收回視線,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將指間的煙熄滅。
那邊陳音匆匆跑過來, 白色的球服被風吹的微微鼓起來,頭發汗涔一片:“哥,今天公司不忙嗎?”
陳熙疏離冷淡的眸子望過去:“嗯。”
陳音震驚感歎:“天哪, 難得!”他在大學整整上了三年學了, 這還是他哥第一次來看他。
陳熙皺了皺眉, 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這些都是你同學?”
陳音:“今天籃球賽, 他們都是我隊友……我昨天不是剛告訴你嗎……”
“嗯。”陳熙抿了抿唇,悄無聲息地瞥了一眼人群中的某處,然後收回視線冷淡道:“去叫車吧,費用找我報銷。”
陳音:“歐耶!老哥最棒!”然後轉身迅速分派好隊伍,麵帶喜色地去攔出租車了。
……
賓利車內,駕駛座上麵色冷峻的男人瞥見躥上來的陳音,不悅地皺了皺眉,目光冷冷刺向對方:“去後麵。”
副駕駛座上屁股才剛沾到座位的少年被這充滿殺氣的聲音一嚇,趕忙打開車門滾了下去,老老實實鑽到了後座。
等了幾分鐘,人都坐上車了,賓利仍沒有要發動的跡象。
陳音一臉疑惑:“還不走嗎哥?”
陳熙握著方向盤:“人全都上車了嗎?”
陳音瞧了一眼後麵排成長龍的出租車,點頭:“是啊,都上車了。”
男主瞥了一眼空著的副駕駛座,壓下心裡莫名的煩躁和無措,不發一語發動汽車駛了出去。
心中卻不受控製地湧上一個念頭,揮之不去。
——那個小孩是不是已經對他……失去興趣了。
……
到達目的地,男主將錢包交給陳音,陳音立即屁顛屁顛去交了車費。
還順便私吞了幾張票子。
進了包間,一群少年們吸著涼氣打量裡麵的擺設,嘴裡感歎個沒完:“天哪,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五星級酒店……”
“嘖嘖嘖,看這風格、看這格調、看這服務……生,賊雞兒好看了,她剛剛還對我笑了哎嘿嘿~”
“你斜視還是散光?眼睛都偏哪兒去了,人明明是衝阿禮笑呢!”
突然被點名的少年抬眼望過去,草莓的汁水將他嘴唇染得紅艷艶的,聞言勾起唇角:“不要擔心,有爸爸在的情況下女孩子是絕對不會衝你們笑的,都說父愛如山,爸爸一定獨自替你們承受住這樣的壓力~”
這番話可以說是極其欠揍了,偏偏對方那張白嫩嫩的臉和紅潤雙唇交織在一起,明亮豔麗,討人喜歡的厲害。
千裡明剛剛痛失女神,再次被這樣紮心,作勢就要掐他:“今天!老子就要把你們這些長得好看的人全部除掉!”
信石一把按住他,嚴肅道:“坐下!”然後挽了挽袖子,語重心長道:“讓為父來!”
說完一手掐住景池一手掐住陳音,像是拎著小雞仔一般,將兩人按在地上用力摩擦。
陳音被掐的嗷嗷直叫:“這裡麵長得好看的又不止我倆,你這個禽獸,你有膽子去掐我哥啊!!”
正在喝茶的男人冷不丁被提及,抬眸瞧過去,視線冷的能凍死人。
信石被對方看的一哆嗦,將氣全撒在陳音身上:“我特麼傻嗎,掐了哥我還看得著五星級酒店的美女服務員嗎!”
陳音:“窩草疼!你再掐我,我就告訴戚淼淼你在宿舍裡有多猥瑣!”
信石聞言掐的更狠了:“辣雞!!!”
千裡明聞言也衝上去:“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敢威脅我們,狗屎啊!!!”
一旁跟著挨掐的景池疼的不斷吸氣:“嘶……嘶,疼!……快停下…操了,一會兒你們彆哭!”
那張甜糯的臉龐即便說著報複的話仍然萌的厲害,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脆弱的很,輕輕一碰便立即染上紅痕,俏生生的印在上麵。
就像是在床上被折騰出來的印章。
景池見他們還不放手,徹底煩了,反手用力一擰,將信石和千裡明的胳膊反製在背後,挨個狠狠給了一下:“我都說讓你們停了,非要不聽話,上趕著觸碰爸爸的底線!現在給我哭!不哭爸爸絕不鬆手!”
信石、千裡明:“嗷嗷嗷!特麼你胳膊看上去這麼細怎麼這麼大勁兒!!……操,我們哭還不行嗎,嗚嗚嗚,太瘠薄疼了……”
景池一笑:“哭大聲點,爸爸沒聽見!”
冷峻高傲的男主聽著那邊霸道到不行的話語,疏離淡漠的眸子深處微微流轉,垂下眼簾蜷了蜷指尖,悄無聲息地滾了滾喉嚨。
——他喜歡聽彆人哭……嗎?
……
直到服務員端著菜品進來,少年們才偶像包袱極重的結束了打鬨。
景池坐在男主九點鐘方向,中間隔著好幾個人,離得遠遠的,一頓飯下來,倆人一句話都沒說上。
男主性格冷淡、本就話少,和這些吵鬨的少年一起更是沒什麼可聊的,他眼尾餘光掃了一眼那邊正和人談笑的少年,發現對方的境況和他大不相同。
小孩兒就像是個團寵一般,跟誰都能聊得熱火朝天,說話間酒窩若隱若現,奪目耀眼。不似自己的沉默寡言、門庭冷清。
他闔上眸子,覺得自己的煙癮有點犯了,出了包間往洗手間走。
景池當然在時刻關注著男主的動向,從對方站起身的那刻起,少年直白的視線就粘連在對方的窄腰翹臀上了。
見人走了,他往嘴裡扔了一顆奶糖,對眾人道:“一起約個尿?”
夏天出汗出的厲害,誰都憋不出來一泡尿,大家聞言紛紛擺手,繼續原來的話題。
景池隻好聳聳肩,一臉落寞地隻身前往了。
唉,馬上就要跟男主獨處了,真的是好落寞呢~
……
剛走進洗手間,景池便看到了靠在洗手台前抽煙的男主,對方夾著香煙的手隨意搭在大理石台麵上,那張冷酷堅毅的麵龐微垂,帶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
景池見對方瞧過來,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不同於以往的甜滋滋,疏遠禮貌喊了聲:“哥。”便走過去放水了。
男主不懂他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發生這麼大的改變,淡淡“嗯”了一聲,視線跟隨著少年的背影飄動。
然後在心中悄悄湧現出一個念頭。
——看來他是真的已經對自己不感興趣了。
男主眼眸深處劃過一抹落寞,指尖微蜷,然而視線卻被少年的背影緊緊勾住,根本收不回。
對方的頭發看上去很軟,聽話的搭在頸子間,帶著清冽的感覺。還腿長手長,即便是在放水,站姿依然好看的要命。
陳熙沒有想要偷窺的想法,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熄了煙便打算往外走,誰知放完水的男孩卻突然喊住他:“站住。”
麵無表情的男人被這兩個字喊得愣住,心中微詫,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對方會用這種語氣命令自己。
可微笑著的少年已經在他愣怔時走過來了,明明還是那張奶裡奶氣的臉,穿著還是那身白色球服。
但莫名的,男主卻覺得對方的臉上布滿了危險的信號,微微掀起的唇角又壞又惡劣。
景池不緊不慢地走到男主麵前,然後俯身撐在他兩側的洗手台上,將小零環在自己懷裡。
那雙本該純淨一片的眼睛內帶著從容和拷問,他紅艷艶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為什麼沒有聯係我?”
麵容冷酷的男人被他這樣近距離接觸,身子頓時僵硬的動彈不得,他皺著眉彆過頭去,看上去有些抵觸,冷冷道:“讓開。”
“如果我不讓呢?”近在咫尺的少年帶著壞意反問,可愛的麵龐上覆著不容反抗的強勢,仿佛褪下了一層白兔皮的惡狼。
景池瞥了一眼男主漸漸紅了的耳垂,乾脆又大大方方靠近了對方一些,對著那個紅彤彤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低聲誘惑:“如果我不僅不讓,還想要親你呢?”
陳熙聞言一僵,立馬回頭瞧他,冰冷的視線利刃一般掃過男孩的麵頰,他不敢置信地反問:“你說什麼?”
說什麼?說想乾.哭.你、看你顫著腿求饒行不行。
景池嗤笑一聲,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勾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將視線直白地移到小零的唇上,然後不容對方遲疑的、狠狠親了上去。
兩人呼吸交纏,粗重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對方麵上,周圍的空氣瞬間就灼熱起來,曖昧的讓人架不住。
混亂間,景池將嘴裡那顆奶糖強勢地渡過去,感受著男主已經不再冰冷的唇,將人放開,看著兩人唇間拉扯出的曖昧銀絲和對方微腫的嘴角,霸道的不行:“吃掉,不準吐。”
男主受聞言皺著眉彆過臉去,那張冷峻的臉上已經泛起潮紅,然而對方的表情又的確是明晃晃的反感和抵觸。
少年瞧著對方滿滿不情願的神色,心中湧上一絲煩氣,強自忍耐:“今天為什麼會突然過來?”
半晌,男主才平複氣息,冷冽的聲音輕輕從嘴裡飄出來,不帶一絲感情:“……來看陳音。”
“看陳音?你確定?”景池的身子撤離了對方,讓兩人之間已經升高到極點的溫度回落,留給對麵的小零一絲理智和清明。
“我再給哥一次機會,如果這一次你的答案還和上次一樣的話,”少年退後一步,抿了抿唇映著唇邊的酒窩笑道,“我會當著哥的麵把你的聯係方式全部刪除。”
少年說的十分輕巧,紅唇微挑、麵容乖巧,再一次笑著問話:“哥,你今天過來到底是想見誰?”
景池直視男人的眼睛,對方嫌棄的模樣幾乎耗儘了他的耐心,讓他懶得再陪對方玩什麼從曖昧到戀愛的遊戲。
要麼加快進程,要麼徹底不見。
沒那麼多似是而非,就這麼簡單。
陳熙疏離的雙眸投向對方,麵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