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大四搬離宿舍的前一天, 信石在班級和大家開了個簡單的班會, 主題是我們一起送彆覃魂。
覃魂曾做過他們班級的班助，又優秀帥氣溫柔耐心，一群女孩知道對方要走了，頓時都有些傷感。
景池拿著手機去找她們，他負責給覃魂拍攝、剪輯送彆小視頻，這段視頻要在聚會的時候播放出來，算是個驚喜。
奶白的少年盈著小酒窩, 笑的陽光明媚：“是我給你們拍，還是你們拍完之後再給我？”
戚淼淼：“阿禮，學長畢業之後要去哪裡啊？”
穿著白T短褲的男孩抿唇，搖頭。
一眾女生頓時都有些喪, “阿禮和學長關係那麼好都不知道, 大概就沒人知道了……”
關係好？
景池回憶了一下山禮和覃魂的相處方式, 大概就是一個主動靠近，一個不推不拒。
也就是這樣原主才會以為自己有希望去告白了，結果卻被那個不推拒的人給當麵拒絕, 說他待他隻是學長對學弟，希望兩人之間還是保持朋友關係。
然後原主一氣之下去酒吧買醉, 碰到了被下了料的男主。
景池一想起書裡的劇情就有點煩，尤其是在接觸了男主之後就更厭惡那些劇情, 陳熙這麼好的一個人, 最後的結局竟然是被活活折磨成了一個傻子。
嘖。
他皺了皺眉對戚淼淼道：“弟妹, 女生這邊的視頻交給你負責，下午兩點之前發我，好嗎？”
戚淼淼喪氣的搖頭：“失去學長，無心拍片。”
“你這麼生無可戀，陳音知道嗎？”
“他知道乾什麼，哼，去找他的女神吧。”
找怕是不敢找了，這輩子都不敢找。
景池覺得女孩子還都挺感性，安慰她們：“學長不是還沒走嗎，你們可以在晚上聚餐的時候當麵問問，多好的機會。”
窗子明亮的光將男孩的皮膚照的格外白，女孩們仍然噘著嘴：“怎麼問啊，多害羞。”
“見到學長就害羞？”少年無奈，“平時也沒見你們對我害羞過啊。”
“阿禮本來就是我們的嘛，哪裡需要害羞的~”
“學長是外人，當然要意思性的客氣一丟丟啦！”
“行吧，我就接受了你們這個解釋，然後給你們指一條明路。”景池本來也就不在意這種虛名，享受過了就得了，坐在課桌上對她們散漫勾唇：“聚會時可以玩真心話大冒險。”
“嗷嗷嗷嗷嗷對！！！我竟然沒想到！”
“選定學長，然後問他問題？可以可以，很6。”
“阿禮，我們的小心肝！”
“我們的智囊團~”
“所以就說阿禮是自己人嘛，胳膊肘是向裡拐的。”
景池坦然接受了她們的日常表白和筆芯，收下一堆誇讚和愛意之後，提議：“所以現在有心情回去拍視頻了嗎？”
“有的！我動力滿滿，全是小奶禮給的！”
“日常吸小奶禮，啊，真甜~”
“回去回去，先補個妝，再給學長拍視頻，美死他！”
“成兒。”坐在桌子上的小孩勾著唇跟她們挨個擊掌，“下午兩點之前美女們，彆忘了。”
女孩們跟他道彆，歡歡喜喜回了宿舍，景池便開始給男生拍視頻，男生的視頻很簡單，幾個人互相架著膀子在操場穿著隊服嚷嚷幾句就沒了。
為了加長一點時間，他回到宿舍還給幾個人又著重拍了一下，然後把男生這邊的片子剪好之後，發現一共就10分鐘。
景池優哉遊哉的去和千裡明、信石和陳音一塊在食堂吃飯，三個打遊戲不帶他的人問：“視頻怎麼樣了？”
少年一笑：“瞧好吧。”
要多自信有多自信，直到他回到宿舍看到女生發來的視頻。
景池望著那個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視頻長度，徹底驚掉了下巴。
女生的效率簡直高的驚人，跟他分開之後加上午飯時間一共才倆小時，結果視頻竟然有一個半小時？
景池心中抖的厲害，打開看了一眼，發現女孩子都是挨個單獨錄製的，室外、室內、操場、教室、宿舍、圖書館，所有的場景一應俱全。
也不嫌累。
景池看了一遍視頻，覺得姑娘們拍的還挺可愛有意思，的確是用了心的，便把女生的視頻和男生的一起穿插在一起，舍去沒拍好的部分，調快了速度。
配上BGM之後再看，一共25分鐘，頗為滿意地去睡了。
……
晚上景池和千裡明他們到達聚會地點，等他們忙活完，眾人已經全部到齊。
包廂裡麵有一個點唱機，可以直接卡拉OK，景池讓服務生將飯菜收拾下去，換了零食進來。
覃魂和景池坐在一起，帶著溫和的笑意看他忙個不停，“好了，看你今晚都沒好好吃飯。”
景池撇嘴：“沒辦法，組織上給的任務。”
覃魂一愣：“組織？”
景池不能暴露那群女孩子，沒回答他，笑著站起來，拎著酒杯對麵容溫煦的男人道，“學長，當初我們剛踏進學府的大門時，是你接待的我們。如今你要揚帆遠航了，踏出學府的大門時，我們來送你了。”
這話剛說完，覃魂就愣了一下，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男孩女孩們便按照排練好的站起來，齊聲道：“學長，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學弟（妹）！”
這聲音響徹小小的包間，帶著浩浩蕩蕩的意思，讓覃魂又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二次這麼清晰的意識到畢業這件事。
第一次是在山禮生日的時候，他知道那可能是自己陪他的最後一個生日。
所以才會想要給男孩留下點什麼。
帶著溫柔笑意的男人眸光微閃，然後托著唇角的笑意站起來，“當初能夠帶領你們入校，是我的幸運。我就要離開這個校園，心裡百般不舍，卻也無法，希望在我無法陪伴的日子裡，你們能更加認真、更加努力，變成自己理想中的優秀模樣。”
他說完和大家輕輕碰杯，“謝謝大家，都坐下吧，彆這麼嚴肅。”
就在這時，一直響著五月天《乾杯》的音樂戛然而止，換成了一聲有些吵鬨的嬉笑聲。
覃魂一愣，轉頭瞧過去，隻見屏幕上是站在操場上打鬨的幾個女孩，言笑晏晏，帶著青春獨有的光芒。
不知道誰說了句：“快彆鬨了，嚴肅點！”
原本嬉笑的女孩們立即挨個板正站好，看著鏡頭認真道：
“覃魂學長，你就要畢業了，我當初進來的時候你在門口迎新，我記得特彆清楚，當時你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
場景突然轉換成男孩子們站在籃球場的模樣，齊聲呐喊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才橫天下、料定乾坤，學長，材料學院永遠是你的家！”
場景繼續在轉換著，覃魂臉上的笑還在，就是眼眶有點發紅的勢頭，他望著那群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東西，突然就感到了不可名狀的傷心。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和這些熟悉的人。
25分鐘的視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最後出現一個男孩清醇乾淨的聲音：“好，已經ok了，跟我走！”
隨著鏡頭的輕晃和推進，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走進一個宿舍，將什麼東西東西放在裡麵的一張桌子上，然後對著鏡頭“噓”了一聲，輕眨左眼：“是秘密哦~”
覃魂直到看到桌子上那個熟悉的杯子之後才知道，原來少年去的是自己宿舍。
男孩說完這句話，屏幕就徹底黑了，然後繼續出現一行小字：
永遠愛你的1501。
隨後又恢複了五月天《乾杯》的旋律。
所有人看完視頻，回過頭來笑著看向覃魂，“學長，恭喜畢業。”
覃魂低頭眨了眨眼睛，重新抬起頭來看向大家的時候，眼眶已經紅的徹底，聲音微啞，笑著道：“辛苦大家了。”
就在這時，包廂從門外打開，推進來一個六層大蛋糕，服務員將蛋糕擺好，蛋糕上鑲嵌著幾個字：覃魂小同學畢業快樂。
覃魂勾著溫柔的笑意，“原來我還是個小同學啊。”
景池將蠟燭點好，給人戴好帽子：“學長給我們唱首歌吧，就當離彆紀念了。”
覃魂也沒推遲，直接點了張震嶽的《再見》。
溫柔乾淨的聲線將歌詞一個個念出來，帶著無奈和不舍，目光掃過男孩女孩們的麵龐，最後定格在那個奶白的少年臉上，眸子深處什麼東西輕輕晃了下，然後自然地垂下眼睫。
之後大家又分了蛋糕、唱了歌、玩了遊戲，沒多久便散了。
幾個男生喝大了，覃魂和景池一起將人送回宿舍，景池將幾個人扔在地上，轉頭對覃魂道：“謝謝學長了，你回去休息吧。”
麵容溫煦的男生看向他，眼中似乎含著點彆的東西，複雜又深刻，他輕聲建議：“阿禮去送送我吧。”
景池也沒糾結，痛快答應了：“行。”
覃魂的宿舍和景池不在一起，兩人出了宿舍之後經過操場，那裡晚上正是熱鬨的時候，有就要畢業的人圍坐在操場上野餐、閒聊。
景池看著那邊，覺得滿眼都是青春的色彩，那麼美好。
身旁有著溫和麵容的男人卻一直瞧他，須臾輕輕道：“阿禮，謝謝你，給我這麼多感動。”
景池聞言回頭，看過去，一雙眼睛無辜又漂亮，抿唇推脫：“是大家一起給學長的。”
“你在桌子上給我留了驚喜嗎？”
“嗯，學長記得好好看。”
“是什麼？”
“驚喜當然不能說了。”
覃魂點點頭，兩人此時已經走到情人坡，那裡的小路周圍種了許多花樹，開著顏色或深或淺的花，十分熱鬨。
兩個人鑽進去，立即染了滿身滿懷的花香，映著微弱的指明燈，覃魂突然站定，看向男孩：“不問問我以後要去哪裡嗎？”
景池也停下了腳步，懶洋洋回頭瞧他：“學長在聚會的時候寧願大冒險都不想說，我問了豈不是自討沒趣。”
覃魂那雙洋溢著溫煦的眼睛，微微彎著瞧向少年，含著深意：“你和彆人不同。”
景池：“好，那我問，學長畢業後要去哪裡？”
覃魂：“畢業之後去英國，我爸媽在那邊，我必須去找他們。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大概不會再回來，所以那件事我不是不想答應你，而是不能答應。”
景池這才知道對方說的是拒絕自己的事，一笑：“小事，學長不用介意。”
他反正是一點都不介意。
覃魂眼眸深處閃過一點複雜的光彩，望著景池，麵容上有點憂鬱和遺憾，“可以抱我一下嗎，阿禮？”
景池上前兩步將人攬住，像是哥們一般輕輕在他背上拍了兩下，然後退開，“加油。”
帶著溫煦麵容的男人感受著這個沒有任何曖昧和情愫的擁抱，眼中劃過一點失落，輕聲問：“以後還可以聯係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對方還要遠道國外，聯係也不會有什麼。
但景池想到書中的劇情，記起書中男主的模樣，又聯係到山禮和男主的那些亂七八糟，突然就沒了心情。
他輕輕道：“學長，我有男朋友了。”
覃魂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喜歡自己三年的男孩會這麼快就……
少年低頭想了想，道：“他是個很優秀的人，雖然在感情方麵一知半解，不懂那麼多套路，但是卻很認真。一直在努力改變自己，細心經營著這段戀情。”
景池接回他問的問題，整個人看上去很散漫，然而眼神卻又十分認真：“當然，他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學長以後還是可以聯係我。”
他沒有繼續說完，大家都是聰明人，覃魂沒再說什麼，臉上熟悉的溫煦被呆愣所代替，看上去是有點想不通。
景池隻好給對方一個台階下：“我不是長情的人，學長值得更好的。”他抿了抿唇，“好了，就送到這兒吧，學長回去好好休息，再見。”
兩人沒有什麼好說的，少年轉身便走，身後的人卻突然喊住他：“阿禮，彆隨便對待自己的感情。”
“放心吧學長，”少年衝他揮揮手：“再見。”
隨便對待自己的感情？
嗤。
怎麼可能。
……
第二天，周五，難得下了場雨，浮躁的大地恢複一片涼爽。
陳音要回家，滿宿舍喊著景池：“阿禮，哥來接我，跟我回家去蹭飯吧？”
景池早就知道這事了，那家夥昨天發微信告訴自己會來。
他正在放水，聞言“嗯”了兩聲，隨意敷衍兩句。
信石聞言卻驚訝地張嘴：“你哥要來接你？天啊，你哥這是要加入好哥哥隊伍了嗎，最近怎麼對你這麼好？”
千裡明：“這個頻次真的太奇怪了！該不會被人下了降頭！！”
“滾！你才下降頭！”陳音罵完千裡明，轉頭笑嘻嘻的看向信石，撓頭：“哎嘿嘿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哥自己也意識到以前對我太不好了吧？”
放完水正在洗手的景池勾著唇，意識個鬼哦，對方明明就是想見他卻又不好意思明說。
那個口是心非的家夥，他還能不明白他的那點小心事嘛~
……
下午還有一節課，大家一起排隊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景池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到上麵顯示的聯係人後愣了一下，接通了：“老板？”
陳熙：“嗯，我到了。”
“這麼早？”景池詫異了一下，然後跟千裡明他們說有事要出去，走出食堂後問他：“你在哪？”
“宿舍樓下。”
“行，等我，這就來。”
“嗯。”
掛了電話，沒走多會兒，景池就看到了那輛顯眼的賓利，他走上前敲了敲駕駛座的玻璃。
駕駛座的玻璃漸漸滑下去，露出男主那張冷酷的麵癱臉：“怎麼不上來？”
景池彎腰低頭瞧他，臉上的小酒窩醉人的厲害，“這麼想我，所以故意來這麼早？”
被他拆穿心事的男人悄悄紅了耳朵：“嗯。”
還挺誠實，行吧，算他表現不錯。
景池沒再逗他，繞過車身上了副駕駛座，“我還沒吃飯呢哥，帶我去搓一頓？”
“……你之前的兩萬塊還沒還我。”男主冷峻的眸子瞧過去：“搓一頓的話，就欠的更多了。”
“這是想讓我這就還你的意思嗎，老板？”景池聞言挑挑眉，戲謔：“就這麼著急？連晚上都等不到？”
陳熙抿著唇，側臉線條堅毅而冷峻，耳朵紅的不成樣子，車子緩緩駛出去，景池卻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嗯”。
嗯？
什麼意思？
真的是來讓他還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