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一隻手拿著詩卷,一隻手拉緊了韁繩,俯下身子,策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此時已經是午時了,路上的行人也是多了起來,常安顧不得那麼多了,隻能一邊瘋狂地在街上狂奔,一邊高聲大喊
“借讓一下!借讓一下!”
而路上的行人往往都是一聽到聲音就直接躲開,躲開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一陣勁風從身邊呼嘯而過。
此時常安抬起頭,已經是能看到城門了,就是不知王維出城了沒有。情急之下,常安高聲呼喊“摩詰兄!摩詰兄!”
此時已經就騎馬準備出城門的王維忽然聽到了常安的呼喊聲,便回過頭看去——常安此時正狂奔而來。他便停下了馬,看著常安。
常安勒馬,此時的官兵已經是開始警惕了,若是再靠近估計就要以“擾亂治安”的罪名被扣起來了。他隻能拋出手中的詩卷,喊道
“摩詰兄!接好了!”
王維看著半空中飛來的詩卷,伸出手接住。
“摩詰兄!你打開來看看!”常安又喊道。
王維有些疑惑,但還是按照了常安所說的,把手裡的詩卷打開了——裡麵是一首催妝詩
“代吾友摩詰書催妝一首金車已至紫薇前,鸞鳳端燭妝尚怯。朱門喜擁綺羅動,毋須脂粉亦白紅。南風意,西洲夢。昔年憶,狀頭許。廣寒樓閣人如玉,隻恐月過天狗去。”
王維讀完了這首詩後,仰起頭,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首催妝如何啊摩詰兄!”常安喊著問道。
王維笑著回應道“好詩!好詩啊永和兄!”
“這是那日在觀音禪院裡,我答應摩詰兄你的催妝詩,可還喜歡!”常安又問道。
“多謝永和兄,我很喜歡!”
兩人此時都同聲放笑,常安指著城門,高聲喊道“摩詰兄!城門便在前方,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永和兄,我去了!”摩詰兄收好詩卷,遠遠地朝常安行了一禮。
“摩詰兄!一路順風!”常安也是抬手,遠遠地朝王維行了一禮。
王維回過頭,策馬離去,同時口中還振振地誦道“臨去西京望樓台,白駒馳風送我返。那日春風扶長安,直教餘輩非蓬蒿!”
這是王維的詩,但不是史書上的詩。常安笑了,高呼道“摩詰兄,回來後,可要記得補上我的喜酒!”
王維沒有回頭,而是抬起自己的手,背對著常安搖了搖。
常安就騎在白馬上,安靜地看著王維緩緩離去。一直看著王維騎馬走出了長安城,然後一人一馬的身影開始緩緩變小,直到縮成了一個點,最後完全消失在了視線裡。
直到這個時候,常安才調轉馬頭,朝家的方向騎去。
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顧鯉居然還在門口站著等他回來。看到常安回來後,她就滿是欣喜地朝他招了招手,聲音甜甜地喊道
“常郎!”
常安下了馬,走上來,捏著她的小手,然後在她的嘴上吧唧了一下。寵溺地問道“顧娘怎麼還在這裡等我啊?”
“常郎不回來我就在這裡等,我要等常郎回家的。”顧鯉回答道。
常安笑著,一把將顧鯉抱在了自己的臂彎上,朝著府內走去的同時還說道“顧娘等了那麼久,腳都累了吧。”
“常郎又是讀書又要去追王郎君,可是比我還累呢。”顧鯉說著,還拍了拍常安,“常郎把我放下來吧,我還能走的。”
常安笑了,問道“顧娘是不是說過要聽常郎的話啊?”
“是啊,這又怎麼了?”顧鯉被常安岔開了注意力,然後問道。
“那我命令顧娘,乖乖地被我抱著。”常安“惡狠狠”地說道。
顧鯉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上元節那天被常安嚇唬了一下,連忙就抱緊了他。
“我聽話的,我聽話的……”顧鯉嘟著嘴,“常郎要抱著就抱著吧,我聽話的。”
常安又晃了晃抱著的顧鯉,問道“飯做好了嗎?我餓了。”
“當然做好了,就等著常郎回來吃呢。”
......
吃完晚飯,小夫妻就坐到床上,一個坐在床的裡頭,一個坐在床沿。常安坐在外頭,拉過了顧鯉的兩隻小腳。
“常郎這是要乾嘛呀?”顧鯉看常安拉過自己的腳,有些疑惑地問道。
“顧娘今天在家門口等了我那麼久,腳肯定都酸了吧。”常安說著,輕輕地撩起顧鯉的褲腿,然後又試了試自己手掌的溫度,就直接開始捏了起來。
“我給顧娘按一按,可以好受點。”
“好吧。”顧鯉點點頭,然後又問道“王郎君的家鄉在哪裡啊?”
“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