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過程中,程奚抖抖袖口、拽拽領子、抓抓頭發,仿佛穿在他身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一根癢癢撓。
等到桌前,許礪初捂著嘴嚶嚶嚶:“嗚嗚嗚小橙橙,你是怎麼做到酷的時候特彆酷、仙的時候特彆仙的,告訴我秘訣好嗎?!”
沈懿忍不住追憶往事:“我幾年前皮膚也像你這麼好。”
王子韓這才從怔愣中回過神來,牽強笑道:“兄弟,嫁我吧,哈哈哈。”
孟白瞟了王子韓一眼,耷拉嘴角提醒:“阿利威爾快到了吧,咱們彆聊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隻顧著磕顏的嘉賓們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要乾。許礪初趕緊動手擺好酒瓶和水果盤,做出愛麗絲和卡爾正在進餐的效果。
人圈散開,程奚窒息的感覺輕了一點。
等他問好許礪初的計劃,敵軍已經到達戰場了。扮成女仆的許礪初衝程奚來了個飛吻,匆忙帶其餘人迎了出去。
不多時,紗簾外響起她粗聲粗氣吼聲:“來者何人?!”
程奚:“......”
你確定歪國演員聽得懂?
沒錯,中文十級的群演們的確沒聽懂,開始和許礪初一來一往雞同鴨講。
可許礪初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能多拖延一分鐘是一分鐘。
側耳聽了會兒她們八國語言混合battle,想不通是簾子內的空氣流通不好或是太累,程奚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居然很想睡覺。
如果在家,他肯定趕緊上床,珍惜這許久不來一次的難得的睡意。可惜節目錄製中,一旦睡了,明天#程奚不敬業#、#程奚耍大牌#的tag說不定會接力熱搜。
他低頭看看表,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再一抬頭,對麵的陶時延雙手抱臂,姿態閒適,視線微微垂著。
似是在看他耳朵。
程奚莫名覺得耳朵有點熱。
兩個黑洞洞的攝像頭正對他們,不好開口罵人,程奚隻能伸手捂住耳朵,擺出一副超凶的表情。
那意思是:你瞅啥?
陶時延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程奚一眼。
其實他沒理解程奚在凶什麼,但在程奚的想法中,這眼神自動轉化成了:瞅你咋的!
再明顯不過的挑釁,北方人絕對受不了!
他拉過托盤,倒了滿滿一杯酒,微笑著推到陶時延麵前:“卡爾,今日與你一彆,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喝了這杯離彆酒吧。”
喝死你!
身為專業演員,陶時延接戲接的毫不費力,將酒杯推回去,“愛麗絲,既然是最後一麵,我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程奚麻出一身雞皮疙瘩,但是他自己先把自己帶入到愛麗絲角色中的,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可我不想清醒的麵對離彆,卡爾。”
又將酒推到陶時延麵前。
“我想,”陶時延殘忍道,“愛麗絲,你自己喝吧。”
程奚:“......”
有句mmp,如果沒攝像頭,他必須講出來。
“噠噠噠。”
這時簾子外傳來皮靴磕在地上的響動,程奚豎起耳朵,聽起來至少六七人。
——許礪初攔不住阿利威爾了!
實際上她做的很好,已經幫他們拖延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
程奚胡亂推開酒杯,大腦急轉。剛才光顧著與陶時延拌嘴,都沒來得及思考對付阿利威爾的方法。
隔著紗簾,眼見一隊人越來越近,綜藝經驗較少的程奚難免有點慌。
緊接著他聽桌子對麵的人沉聲道:“是誰?我的城堡你們說闖就闖?”
發音字正腔圓,帶著濃濃的威嚴感。
外麵的人頓時被陶時延唬住了,定在原地,躬下身子:“男爵,我是愛麗絲的哥哥阿利威爾,來接妹妹回家。”
“我們在用餐,你看不到?”
“看、看到了。”
飾演阿利威爾的男演員是節目組精挑細選出來的,聽他磕巴,程奚便知道他沒接住陶時延的戲,稍稍鬆了口氣。
然後那口氣就堵到了嗓子眼——阿利威爾繼續說:“但明天是愛麗絲的婚禮,這對我們非常重要,我必須確認您對麵的人真是我妹妹。”
來了來了,節目組的刁難來了,陶時延問:“你想怎麼確認?”
“讓她親口和我說句話。”
這是個陷阱,開口必露餡,陶時延回絕道:“恐怕不行,她哭的很厲害。”
程奚連忙拿起旁邊的抹布,使勁往臉上抹,配合著裝哭。
看著他浮誇的演技和被抹布蹭紅的臉,陶時延忍不住揚起唇角。
阿利威爾仍不放棄:“那要不......讓愛麗絲跳一段她最喜歡的舞蹈吧。”
程奚:“?”
“我親愛的妹妹,你不會跳嗎?”
這簡直是一道送命題,程奚哪敢回答不會,點點頭,放下手帕,邊慢騰騰起身,邊思考到底該跳哪種舞。
陶時延本來一直在看,聽到阿利威爾的要求,似是想到了些什麼,也隨著程奚起身,並做出“請”的手勢。
程奚怔了下,陶時延在邀請他跳舞。
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死馬當活馬醫,即使跳錯了,能多拖延兩分鐘是兩分鐘。
指尖輕輕搭在陶時延手掌上,按照小學禮儀課學到的,程奚行了個貴族禮。
陶時延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隨即回了他一個貴族禮,用氣音說:“看過英劇吧。”
英劇......
哦,對了!程奚恍然大悟。
——以節目組的時間線來看,十六世紀英國中層社會最流行的是一種輕快的排舞。男女對向而立,並隨著音樂交換位置、翩翩起舞,歡快且十分具有觀賞性。
排舞禮儀課學過,他深吸口氣,跳出了第一個舞步。
唱跳歌手出身,跳舞對程奚來說不能再簡單,很輕鬆便完成了任務。舞步規範,挑不出一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