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這時程奚再次出聲,“你們這群膽大包天奴才,居然敢在當今聖上眼皮子底下綁人,是不是沒把王法看在眼裡?”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宮女立馬被砸懵了,頓了頓才說:“我家太妃與太後感情最是親厚,若皇上知道,定會準許我們做法。”
“哼,”程奚冷笑一聲,“你們竟然敢私自揣摩聖上意思?”
宮女:“......”
臥槽這嘉賓好他媽紮手。
看出宮女卡殼,劉導在藍牙裡指點幾句。宮女突然換了副麵孔,也不和程奚理論,一躍撲到太妃遺體上:“我苦命太妃啊,你怎麼就走了呢?新帝妃子阻止我抓凶手,誠心讓你死不瞑目,我該怎麼辦?!”
靠,竟然搞道德綁架!
很好,綁架就綁架,誰怕誰?程奚心一橫,“啪嘰”坐到地上,捂住肚子學宮女大嚎:“哎呦喂,你哭聲音太大,嚇壞我肚子裡小皇子了。小紅,快去找皇上,我孩子要是保不住,拿你們是問!”
宮女:“......”
太監:“......”
劉導:“......”
還可以這樣?
王子韓也被這操作弄呆了。
除了呆以外,好像打翻了米缸,心裡五味雜陳。
在船上泛舟時候,程奚和太後、沈懿對話他一字不漏全聽見了。能感覺出程奚特彆不願意提所謂“龍種”。
畢竟男兒身,沒有孕育孩子能力,以程奚這種要麵子性格,能勉繼續往下錄,已經是非常敬業表現。
可現在,為了救他,程奚拿“龍種”做要挾。
王子韓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沒說出來。
有程奚橫在地上,任宮女撒潑打滾或者講理都沒用了,他們敢抓秀女,但不敢碰貴妃,更不敢碰懷著龍子貴妃。
就這麼拖了不知道多久,龍舟趕到。陶時延下船,第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地上男生。
雖然秋老虎餘韻仍在,但亭子處在湖心,常年累月被水氣浸著,不用試都知道地上肯定又潮又涼。
坐了那麼久,能好受?
陶時延快步走過去,將手遞給程奚:“起來。”
水泥地太硬,程奚坐屁股發疼腿發麻,一時間沒想太多,抓住陶時延手。
那隻手手掌很寬,手心溫熱,熨帖到剛好中和他涼。程奚耳廓莫名發熱,起身迅速抽回自己手。
然後沒站穩,一頭紮進對麵人懷裡。
程奚:“......”
陶時延很輕地笑了一聲:“好,朕知道你多委屈了。”
.
遊著遊著死了一個人,活動繼續不下去了。大家打道回府,一行人被帶去禦書房,包括嘉賓和所有在場宮女、太監。
太妃屍體橫陳在地上,宮女又開始哭訴,內容大同小異,指責王子韓害死了太妃。
“太妃今天心情好,帶著我們去大明湖遊湖。見前麵有宮裡船,便吩咐船長想過去看看。”
“結果這一過,過出事兒了,不知道姑娘外表長得漂亮,心腸竟如此歹毒,一言不合將我們太妃推進了湖中!”
“長得漂亮姑娘”王子韓氣到手發抖:“我沒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
宮女說:“可當時湖麵除了你沒彆人,難道有水鬼拉她腳?”
兩方又開始了新一輪爭論。
程奚沒心情聽他們吵架,繞著太妃“屍體”走了一圈。這位群演年紀較大,怕她穿濕衣服躺久了冷,程奚解下披風,蓋在她身上。
一切做完,程奚思考片刻,“太妃不是死於溺水。”
“哦?”陶時延問,“那死於什麼。”
“你們看她嘴唇,呈深紫色,《少年包青天》裡說,隻有中毒死亡人皮膚、骨骼、牙齒會是這個顏色。而且她堂堂一屆太妃,不可能自己出力劃船,至少要有幾名船夫。如果是王秀女把她推下水,那麼船夫快點將她救上來即可,不至於直接死亡。”
“所以,”程奚頓了頓,“我懷疑他中毒在先,和王秀女爭論時正好毒性發作,自己掉進水裡,造成了被推下水假象。”
劉導:“......”
沒少看刑偵劇呢。
“對,”王子韓恍然大悟,“我們兩個發生了點口角,當時我隻是作勢要與他打架,但沒碰他,剛伸手他就掉水裡了。當時我以為他沒站穩,原來早就被下了毒!”
“是,”程奚繼續說,“而且為了檢測毒藥用量,確保能通過王秀女之手借刀殺人,凶手肯定在船上實時觀察著情況。也就是說,凶手就在——”
程奚看向太監宮女,一字一頓:“他們之中!”
捉賊人此刻被指責成賊,宮女等人大驚失色,隨即“嘩”地跪倒在地。
“小女子冤枉啊,皇上英明,請為小女子討個公道!”
“冤不冤枉找太醫一查便知,”陶時延吩咐道,“小祿子,宣太醫。”
小祿子應聲跑出去,不久後帶著太醫老爺爺回禦書房。老爺爺檢查一遍,得出結論與程奚大同小異。
“好,辛苦了,”陶時延說,“備好馬車,朕要親自去搜查嫌疑人房間。”
“皇上,不用去了,”事情已成定局,為首宮女出列,“程貴妃推測沒錯,毒是我下。”
她把投毒和誣陷王子韓過程仔細講了一遍,與程奚剛才推理彆無二致。
王子韓得以沉冤昭雪,長長鬆了口氣。程奚目送著士兵帶走宮女,心裡矛盾感覺越來越濃。
奇怪,太奇怪了。
首先,宮女沒有殺太妃動機。太妃死了,相當於她靠山倒了,何必呢。
其次,宮女認罪認太麻利。即使狗皇帝從她房間搜出證據,她也可以反咬一口說彆人栽贓陷害,宮鬥劇經常這樣演。
第三,難道宮女真會傻到把證據放自己房間?為什麼不順勢栽贓彆人?她能栽贓王子韓,怎麼就不能把投毒罪名推給其他宮女或太監?
程奚表情若有所思,視線無意中與陶時延撞上,陶時延眼中意思也非常明確。
這個案件,絕沒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
一場奇奇怪怪鬨劇結束,時針走到了晚飯時間。用餐鏡頭節目組需在各個嘉賓房間單獨拍攝,以表現不同身份晚膳差距,所以嘉賓們沒有一起聚餐。
陶時延自然要回養心殿,走之前看了眼程奚。
男生表情如常,手輕輕搭在胃部。
陶時延眉頭皺更深。
位份晉升至貴妃,程奚自然不可能再住儲秀宮,節目組給他安排了新住處,叫鬆瀾閣,距儲秀宮不遠。
王子韓與程奚方向相同,一前一後往回走,分開前,他想叫住程奚,張了張嘴,依然沒說出口。
程奚胃不舒服,也沒注意到他異樣。
進到鬆瀾閣大廳,節目組已經將晚飯擺好了。聞到飯菜香味,程奚難受更厲害,酸水一波一波往上泛。
練習生時期訓練強度大,吃飯有上頓沒下頓,他落下了胃病。不嚴重,但需要注意規律飲食。
今早被“龍種”鬨沒心情吃飯,之後空腹吃了一顆超酸楊梅和好多櫻桃,好人都容易胃酸,何況是有胃病他。
偏偏湖上沒有胃藥,也沒有可以中和酸性食物,隻能忍著。一直忍到現在,他感覺自己已經到臨界點了。
吃些食物會好些吧,程奚打開第一個餐盒。
烏雞湯。
打開第二個餐盒。
鯽魚燉豆腐。
打開第三個餐盒。
豬腳悶黃豆。
跟拍助理笑道:“怎麼樣,程貴妃,對你保胎餐感覺如何?”
“這些是保胎?”程奚嗤笑,“我還以為我坐月子呢。”
跟拍助理:“也不是不行。”
“......”程奚無語片刻,跟節目組認真他就輸了。
幸好除了月子菜,還有兩道簡單炒菜,東西下肚,程奚胃酸稍微好了一點,不反酸水,但還有些痛。
配合節目組拍完想要鏡頭,把人打發走,他斜倚在床頭,查看手機裡消息。
消息主要是趙小濤發來。
胖胖:【程兒,後天降溫,厚衣服放在黑色箱子暗格裡了,注意保暖,保護好胃】
程奚笑了笑,回道:【囉嗦】
胖胖:【拍攝完了?你彆嫌我囉嗦,生病話難受是你】
胖胖:【對了,這兩天有空記得上微博或者直播營下業,粉絲已經把你劃到失蹤人口範疇了,說你再不出線她們就要集體報警】
程奚微博賬號公司沒回收,一直由自己管理。趙小濤知道密碼,但非常尊重他,一般情況下不會上他號亂發東西。
他打開微博大號,找到上次營業時發照片。
下麵評論一片怨聲載道:
【天呐,這微博草都長出三尺高了,我入土之前能再看一次我愛豆盛世美顏嗎?】
【新粉絲報道打卡第十六天,今天我愛豆依然沒有出現】
【歪,妖妖零嗎?有個絕世大帥比失蹤啦,麻煩快點把他找回來,失去他是人間損失】
【哥哥團隊是吃便便工作嗎,不懂固粉話我都可以給你講講,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們就放養?】
不怪她們有意見,程奚看了眼,上次發動態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怪不得粉絲叫他失蹤人口。
其實趙小濤前幾天提醒過他營業,因為他爸找來彆墅,弄他情緒不高,直接把這茬給忘了。
他能理解粉絲們想看愛豆心情,確需要安撫一下粉絲。最主要是,他不想讓大家對他團隊產生敵視心理。
程奚調出相機,一張帥臉出現在取景框中,顏值在蘋果堪比照妖鏡前置攝像頭裡依然能打。可左看右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找不到適合拍照角度。
他實在是不善於自拍。
算了,程奚心想,左右今天錄製已經結束,不如開直播吧。
他很久沒上直播間,都有點忘了操作流程。好不容易登錄、調試好,找到一個不會暴露所在地角度,打開攝像頭。
【啊啊啊啊啊一開屏就是美顏暴擊!帥哥索命,awswsl!!】
【奶奶,您粉愛豆終於開直播了,您可以安息遼】
【血槽已空,哥哥賠我命QAQ】
【嗚嗚嗚想聽男盆友唱歌!彈唱視頻我反複聽了快有幾百遍,今天能不能再唱幾首,讓我現場感受一下被天使親吻過嗓音】
【都起開,讓我先舔......寶寶你不要用嘴唇對著攝像頭!】
在微博和直播平台雙重推送下,第一波粉絲已經湧進直播間。可程奚並不知道,致力於尋找打開彈幕按鈕。
以前每次直播都是趙小濤幫他弄,沒了趙小濤,他還得重新熟悉操作流程。
於是隨著粉絲越來越多,看不見正臉橙子們開始一本正經討論起他嘴唇。並瘋狂截圖發微博發好友圈。
【兒子上唇薄下唇厚,據說是最適合接吻那種唇形,要麼我轉女友粉吧(害羞)】
【寶寶是怎麼做到一點唇紋都沒有,看起來好Q好彈好想親!】
【天呐這優越下頜線條是真實存在嗎?看這肌肉附著力,誰再敢說我寶寶是整老娘跳起來打洗你!】
【哈哈哈看著確不像整,所以金主們才會喜歡他】
終於摸清所有按鈕,程奚抬起眼皮,看到直播間人數,著實驚了幾秒。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竟然有一百多萬人看他直播!!
猶記得上次直播,觀眾數才勉強達到十幾萬!這次剛開始沒多久就已經一百多萬了!
程奚舔了舔乾澀嘴唇,深吸口氣恢複冷靜。
隨即他看到彈幕最後一句話,什麼都沒說,直接用剛學會知識把人封了二十四小時。
一石激起千層浪,其餘蠢蠢欲動黑子立刻跳了出來!
【戳到你痛點,惱羞成怒了?】
【嘖嘖嘖,怕說就彆做呀,又當又立太口區】
【我哥哥沒做過,不想聽你們這種傻逼亂造謠,有問題?】
【沒做過不用怕彆人說,不還是心虛了嗎】
黑子太多,程奚封了會兒沒封完,不想浪費粉絲時間,乾脆越過那些言論,回答粉絲問題。
“我現在在哪?嗯......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們。”
“對,是在《旅程》錄製中,你們前段時間不是看片花了麼。”
“其餘嘉賓......抱歉,也不能透露,我簽合同裡有保密條款,你們應該不想看我付違約金吧?”
“說‘好看’是誰?是、是嘉賓之一。”
“那個嘉賓是不是陶影帝,跟我關係有多親密......”程奚頓了頓,“你們對我私生活好像很感興趣樣子,可是你們想沒想過,我出道剛剛八個月,哪來那麼多厲害圈內朋友?怎麼可能和陶影帝關係親密?”
出道以來,除營業需要外程奚從未和其他藝人同框過,與他入圈日子短有關,也與時間不夠用有關。
即使已經出道,閒暇時間他也從未放棄過練習。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必須要有配得上舞台實力,站在追光下才會有底氣、不心虛。
粉絲們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陶影帝背景深厚,拍電影隻是興趣使然,平時不接廣告不上綜藝,哪有那麼好認識。
何況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圈子,一個演員,一個歌手。
說白了,她家小糊愛豆不配:)
這時有粉絲看出程奚狀態不好,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程奚“嗯”了聲,“胃有點痛。”
【啊,哥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身體,痛在你身,疼在我們心TT】
程奚被她們逗笑了,剛想說不用擔心,他可以照顧好自己。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應該是今晚死亡投票環節,程奚懶得動彈,告訴粉絲稍等一會兒,然後將手機屏幕倒扣在桌子上,喊了一聲“請進”。
門“吱嘎”打開,幾秒後,一道欣長高大身影出現在他背後,緊接著他被完全籠罩住。
——身後人俯身,往他手旁放了一隻盒子。
那是一盒市麵上常見胃藥。
淡淡木質香氣太過熟悉,程奚眼皮狂跳,小貓被踩到尾巴似一躍而起。
“你、你怎麼來了?!”
陶時延低聲道:“把藥吃了。”
程奚確實很需要胃藥,但要看是誰給。姓陶害他丟人,今天又打趣他“我知道你委屈”,說好像他撲進人家懷裡撒嬌似。
他絕不可能拿狗皇帝東西!絕不!
見他偏著小臉,一副莫挨老子姿態,陶時延輕輕歎了口氣。
他打開藥盒,擠出一粒藥片,“身體重要還是生氣重要。”
程奚不說話。
“嗯?”陶時延繼續追問。
程奚依然抿唇。
“好了,彆氣了。”
良久,程奚感覺一隻手壓在他頭頂,輕輕地揉了揉。
“快點吃藥,”手主人說,“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