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後,他就看見一排排整齊的墓碑了。
不過也都覆蓋著一層白雪。
或許他挑的這個時機不太好。
應該等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不過,該怎樣聆聽死者的教誨呢?
或許這墓碑上有墓誌銘?
菲爾·格雷想著,用袖子擦去第一個墓碑上的雪,看到墓碑上露出了字跡,不過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應該已經比較久遠了,依稀能看見寫著“奧狄斯·亨廷頓公爵之墓。”
下麵還有幾行斜體,反複的辨認後,菲爾·格雷才看清上麵的文字—“這躺著的是一位高貴的公爵,不過他吝嗇於給予救治他的牧師金幣,因而作為了墓園的第一位客人。”
菲爾·格雷放了一朵白色的康乃馨,“願你的下一世愛生命勝過錢財。”
來到第二個墓前,依舊用袖子拂去白雪,這個墓碑沒有寫名字,隻有兩行墓誌銘—“長眠於此的是一位仁慈的主教,他將回歸神明的懷抱。”
菲爾·格雷放了一朵白菊。
依次的走過去,菲爾·格雷發現這裡躺著的有公爵和主教,也有平凡的鐘表匠、馬車夫、妓女,生命在死亡麵前是如此的平等,不管是怎樣起伏跌宕的人生,最終隻剩下一塊墓碑以及概括一生的寥寥幾筆。
他在每一塊墓碑前都放上了一朵花。
袖子早已濕透,寒風吹過,他的手凍的通紅。
已經快中午了,菲爾·格雷正想停下來歇一歇,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墓園裡格外明顯。
他回過頭,看到一位老者拄著拐杖,正朝著他走來,老者穿著深褐色的長袍,白發蒼蒼,麵容枯槁。
難道是守墓人?
“你是杜爾城的外來者吧?”老者詢問道。
“是的,您怎麼看出來的?”菲爾·格雷好奇的問道。
“哈哈,因為生命教區的居民除了死亡或者是來安葬亡者,是不會來這墓園的,更不要說來為這些陌生人了獻花掃墓了。”
“這樣啊。”
怪不得這裡這麼荒涼。
“生命教區的人尊重生命,將生命看的大於一切,但是他們有多熱愛生命,就有多厭惡死亡,死者和墓園可是他們的禁忌。”
菲爾·格雷點點頭。
“您是這墓園的守墓人嗎?”
“守墓人,可以這麼理解。”
老者笑了笑,接著又緩緩說道:
“可是他們都偏狹了啊,生命和死亡相輔相成,生的儘頭是死,死的儘頭未嘗不是生啊!”
確實如此,這不是辯證法的觀點嗎,有著地球上記憶的菲爾·格雷會心一笑,“是的,生死除了對立的一麵,還有統一的一麵。”
老者露出讚賞的目光,“年輕人,你很不錯,而且你身上有我熟人的氣息。”
“是嗎?”菲爾·格雷正想追問,但是突然有一種陰冷徹骨的感覺席卷全身,彌漫的黑霧包圍了他,眼前的人影也漸漸模糊,隻餘下耳畔響起的箴言,“聆聽死者的教誨……”
但緊接著,聲音的內容發生了變化,變成了:
“已故之人贈予你右手,經驗的積澱不該留存在墳墓之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裡多了另一種神力,流轉全身之後,有種冰涼的感覺,在和之前的神力彙聚之後並沒有排斥反而融合在了一起,趨於平靜。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眼前浮現出黑色的字體——“亡者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