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偏僻的農村,這裡還沒有水泥路,道邊的電燈裸露在外,昏黃的燈光讓氣氛有些詭異。
“調查一個項目。
“還有沒在基地裡麵的項目嗎?”
老程把車頂的小燈打開,示意我翻開文件夾。
文件夾的第一頁是項目的介紹。
我借著車裡明亮的燈光,仔細看了起來。
“你要知道有的時候基地並不是最優解。”在我看了一半不到的時候,老程忽然開口,“就比如說這個東西,我們是接觸不到的。”
“這上麵的意思說,這個項目隻能被那個人保管嗎?”
“對。”
“可基地不是有那種人形的項目來著?”
“對,這也沒辦法,那兄弟不能離開這塊兒。”
“那,待定又是什麼意思?”我指著文件上的危害等級問道。
“就是待定,我們還不能確定項目的危害程度。”
“真神秘。”我感歎道。
時間還早,聽老程說,那個家夥會在日出的時候從山頂上下來用溪水洗漱。調查人員也隻能在這個時候方便地找到他。
沒辦法,我和老程隻能在車裡等。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五點多,我倆才從車裡出來,借著蒙蒙亮的天色往村子裡走。
“這兒是哪兒啊?”我不禁問道,在這破地方待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到底在哪裡。
“喏。”老程雙手抱懷,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我順過去一看,一塊藍色的金屬牌上寫著:“落鷹山”三個大字。
“落鷹村。”我念了出來。
“念lao,lao鷹村。”
“哦哦。”我點了點頭。
黎明時分。山上的風冷颼颼的,我和老程就穿著半袖,凍得直哆嗦。
“這山還挺高的。”我說道。
“可不。”他說道。
我倆沿著村路向上走去,這個村子建在半山腰,地勢陡峭,很難想象在2012年,在北方還有這種幾乎沒什麼發展的山村。
村子裡很多人家也亮起了燈,他們聽見我們的聲音紛紛推開窗戶朝外麵看。
這時候我才發現了這個村子的不對勁。
每一戶人家裡都住著年輕人,我狐疑地看向老程,剛要開口,就聽老程解釋道:“這村子是後來建的,為了掩人耳目才修建成這麼殘破的樣子。”
“那這些人……”
“是基地安排的人,負責監管項目23。”
“牛逼。”
“等你看見那哥們,才叫牛逼呢。”
帶著好奇,我和老程繼續朝著山裡走去,落鷹山是那種北方典型的石頭山,山頂上光禿禿一片,像個禿頂的老大爺。
再走了十分鐘左右,就真正進了山,太陽也快出來了,氣溫開始回升。
能聽到水流嘩嘩的聲音。
繞過一片樹林之後,麵前是一條潺潺的小溪,水流乾淨清冽,在岩石河床上快速地流淌著。
我環顧四周,忽然在上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黑影。
“那是不是個人啊。”我指著黑影的方向,問著老程。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老程加快了步伐,而那個黑影顯然也注意到了我們,他從溪水旁邊站起身來,朝著我們走來。
“劉齊泰!”老程大聲叫著,那似乎是那個人的名字。
可對方並沒有應答,隻是緩緩朝著我們走來,老實說,那個人的樣子,令我有些警惕。
走近了之後能看清楚那人的全貌。
他剛剛用水洗了臉,臉上很乾淨,因為冰涼的溪水而發紅,但和他乾淨的麵容格格不入的是他那一身粗獷的毛發。
他身上的毛發過於濃密,就像西遊記裡麵的黑風怪一樣,胡子和頭發亂糟糟地打結在一起,手臂上的汗毛過於濃重,整個人像是隱藏在一張厚實的毛毯下麵,他身上穿著粗布衣褲,很簡陋,不像是現代人。
更像是從洞窟裡麵走出來的原始人。
更何況,他似乎不會跟我們正常的交流,不知道他是不會說話,還是不懂人話。
總之,他並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野人”。
“我們來給你做健康檢查。”老程對著他說道,他似乎能聽懂老程的話,但又不能回答。
老程放下手裡的箱子,從裡麵拿出來了一部聽診器。
劉齊泰很配合的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他的上身。
他上身和我預想的一樣,濃密的胸毛就像一件毛衣貼在他的身上,但意外的是,並沒有出現那種想象中的濃厚味道,反倒是很乾淨,看樣子,這人會經常清洗自己的身體,光憑這一點來說,他就不像個“野人”。
老程把聽診器的聽筒放在劉齊泰的胸口,移動位置聽著他的胸腔。
“師父,您還會這個呢?”
“學一學就會了嘛。”老程小聲說道。
聽了2分鐘左右,老程將聽診器收了起來。
“嗯,你胸腔的狀態很健康,比城市裡的人可好多了。”說著,老程故弄玄虛地看向了我。
我無奈地撅了撅嘴。
前前後後又忙活了一陣,老程才把東西收拾好。
“你確實很健康。”老程拍了拍劉齊泰的肩膀,“今天的笛子吹了沒有?”
劉齊泰搖了搖頭。
老程忽然扭頭看向我,問道:“想不想聽一下那笛子的聲音?”
我看向了男人手裡的東西,那準確來說並不能算笛子,隻是一根粗壯的中空羽骨上鑽出了幾個空洞。
“那就是項目23嗎?”我心中的疑惑。
“可以啊。”我點了點頭。
見我同意了,老程向劉齊泰示意。
後者舉起手中的笛子,笨拙地放在了嘴邊。
隨著一口中氣十足的氣息進入骨管,骨笛發出了聲音。
那一瞬間,我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瘋狂躁動,令我的身體變得灼熱起來,心口隱隱作痛,不得不用手使點勁壓住。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大口冷風從我嘴裡灌進了我的胸腔,令我一瞬間呼吸不暢。
我急忙看向老程,卻發現他也是那個樣子站在原地。
“這正常嗎?”
“正常。”老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百天沒聽過了,有些不習慣。”
他嘴犟地解釋著。
笛聲悠揚地傳開,那聲音在山中遊蕩著,像是老鷹的嘶鳴,凜冽而富有殺意,仿佛有一隻雄鷹在我的耳畔翻飛,
燥熱的心隨著笛聲的傳開而變得寧靜下來。
在我眼中,劉齊泰的雙手發生了變化,他那被汗毛包裹住的手臂——
長出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