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杏走過來,在坐下前把手中的衣袋遞給他,淺笑說:“呐,你的衣服。”
靳言洲隨手接過袋子,放到了旁邊。
初杏將漁夫帽摘下來,放到身側的空位,然後在他對麵落座。
靳言洲把手邊的果茶推過去。
初杏微微訝異地瞅向他,他卻慌忙彆開視線,遊移的目光飄忽了瞬。
初杏問他:“你不喝嗎?”
靳言洲淡聲回:“不太喜歡。”
所以隻買了一杯,給她買的。
上周因為她在例假期,隻能讓她喝溫熱的。
這次點的常溫,口感會比溫熱的要好。
初杏了然,對他說了句謝謝就把吸管順進了杯子裡。
她低頭就著吸管嘬了口果茶,隨即饜足地彎了眼睛。
靳言洲詢問她:“你想吃什麼?”
問完就補充:“主食。”
初杏眨巴著眼問:“這裡有什麼?”
這裡其實是一家西餐廳,店名叫“初遇甜品屋”,主要供應西餐和甜品。
不過初杏之前沒來過這家店吃飯,所以並不清楚這裡都有什麼。
靳言洲把菜單遞給初杏。
初杏低頭看了片刻,說:“那我要牛排吧。”
“你呢?你吃什麼?”
靳言洲言簡意賅道:“一樣。”
靳言洲抬手招來服務生,開始點餐。
“兩份牛排,一份菲力,全熟,不要黑胡椒,另一份……”
他抬眼看向初杏,剛要問她的口味,初杏就主動道:“我也要菲力牛排,全熟不放黑胡椒。”
靳言洲有些詫異。
因為他倆在吃牛排上的口味完全相同。
服務生應道:“好。”
靳言洲繼續說:“再要兩塊榴蓮千層,主食吃完後再上。”
服務生:“兩份全熟的菲力牛排,都不放黑胡椒,還有兩塊榴蓮千層,在主食吃完後上。”
“嗯。”靳言洲點頭。
等服務生走後,初杏就開口道:“你吃牛排也必須吃全熟呀?”
靳言洲應:“無法忍受沒熟透的牛排。”
初杏像是找到了同類,霎時眉開眼笑,興奮地揚聲說:“我也是!”
“黑胡椒我也不喜歡吃。”
如果是彆人說這句話,靳言洲頂多隻回個“嗯”,但對方是初杏。
他忍不住就想多說些,想讓她更了解一下自己。
於是,他解釋了句:“我倒不是不喜歡,是過敏。”
初杏略微驚訝地睜大眼,清澈的鹿眸直直望著他。
隨後,她輕喃:“因為過敏不能吃自己的喜歡的東西會很委屈吧?”
委屈……嗎?
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在意他委不委屈。
以致於,她突然這樣問,靳言洲忽而有點恍然。
像墜入夢中那般不真實。
他沒說話,初杏又問:“你什麼時候知道你對黑胡椒過敏的啊?”
靳言洲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五歲生日那天,我媽帶我去吃牛排,晚上回到家身上就起了疹子。”
他說的簡單,三兩句話就帶過。
其實具體情況是,他的五歲生日,父親在外地出差,隻有母親陪他過。
母親問他想吃什麼,他說要出去吃牛排。
之前母親在家給她做過一次牛排,由於家裡沒有黑胡椒粉,那次就沒放黑胡椒。
對當時家裡還不算很富裕的靳言洲來說,牛排這種東西是偶爾才能吃一次的稀罕物,所以他才在生日這天提了去店裡吃牛排的要求。
沒想到會因為那頓生日餐而發現自己對黑胡椒過敏。
初杏的重點全偏。
因為她想起了上周六紀桉在Q.Q上突然很興奮地告訴她,靳言洲的陰曆生日跟他們在同一天。
紀桉還說:【洲哥的陽曆生日剛好是2月29號!隻有閏年二月才會有的29號!】
初杏很好奇地問紀桉:【那他是過陰曆生日還是陽曆生日啊?】
紀桉當時就扭頭問了靳言洲:“洲哥,你生日是過陰曆還是過陽曆啊?”
靳言洲冷淡地回:“我不過生日。”
紀桉不解地皺了皺眉,沒敢多問,低頭如實回了初杏:【洲哥說他不過生日。】
洲哥說,他不過生日。
紀桉發的這幾個字,初杏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卻親口告訴她,他五歲的時候,由母親陪著出門吃生日餐。
初杏隱隱約約地覺出不對勁。
但也可能是她太敏感多慮了。
初杏剛想開口跟他說什麼,她放在兜裡的手機就響起了來電鈴聲。
初杏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本地的一個陌生號碼。
初杏猶豫了下,不解地接起來:“喂?”
對方親昵地喚她:“杏杏。”
初杏沒聽出這聲音到底是誰,一時被喊懵,疑問:“你是誰啊?”
對方似乎被問住,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歎氣無奈道:“上周才見了麵,就把我忘了?”
初杏恍然大悟:“哦,哦,楊適哥哥啊。”
她這一聲“楊適哥哥”,瞬間讓坐在她對麵的靳言洲皺起眉。
儘管隻是一瞬,並沒有人察覺。
甚至就連靳言洲自己也沒意識到。
初杏好奇道:“可是,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紀桉給的?”
楊適笑著解釋:“不是,上次忘記跟小桉留聯係方式了,是我找我奶奶,托她問了你姥姥。”
說完楊適就又道:“杏杏一會兒也把小桉的號碼給我一下,以後跟你們聯係也方便。”
初杏應道:“行。”
隨後她就直截了當地問:“楊適哥哥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就在這時,靳言洲的手在初杏麵前的桌麵上輕輕叩了叩。
初杏掀起眼眸看向他。
靳言洲抬手指了指她的額頭左側的位置,似乎在告訴她那處頭發上沾了東西。
楊適這才開口說目的:“我有兩張《盜夢空間》的電影票……”
初杏一邊聽楊適說話,一邊抬手去摸頭發。
但她什麼都沒摸到,隻一臉茫然地望著靳言洲。
靳言洲索性往前傾了傾身,手伸過去幫她弄,同時故意出聲說了句:“這兒。”
他的指尖很輕地拂過她的前額,像是幫她撥了撥發絲,動作柔和。
初杏沒有躲避他的觸碰,隻乖乖地坐在原位,緩緩眨了眨眸子。
她水靈靈的眼睛裡映出他修長分明的指節。
他的手可真好看。
很快,靳言洲就收回了手。
隻不過……他的手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楊適聽到初杏這邊有男生的聲音,而且這道聲線略低語氣微冷的嗓音和紀桉那種清朗元氣完全不同,心不免沉了沉。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往下說:“杏杏你今晚有空嗎?我現在過去找你,帶你去看電影?
初杏“啊”了聲,很抱歉地回:“不好意思啊楊適哥哥,我正在跟朋友等晚飯,而且這部電影我昨天才和舍友一起去影院看了,所以今晚不能跟你去看電影啦。”
昨天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初杏就和三個舍友一起去電影院看了這部《盜夢空間》。
楊適還想說彆的,偏巧服務生端著西餐走了過來,禮貌地輕聲說:“您好,二位的菲力牛排。”
初杏便對他說:“楊適哥哥,我的晚飯來啦,沒其他事我就掛了?”
楊適隻好答應:“好。那你趕緊吃吃飯吧,我們找機會再約。”
掛了電話後,初杏把手機放到旁邊,滿眼都是食物的她隨手將披散的秀發紮成低馬尾,然後就拿起刀叉來開始切牛排吃。
靳言洲雖然小時候很稀罕牛排這種東西,但大了反而越來越無感,根本談不上喜歡。
可對麵的她吃的特彆津津有味,像隻吃到了小魚乾的貓兒,一副很享受很心滿意足的模樣。
靳言洲被她感染到,也莫名覺得今天的牛排似乎還不錯。
吃到一半,初杏突然抬頭問靳言洲:“剛剛我頭發上沾了什麼啊?”
靳言洲被問住,拿著刀叉的手微頓。
他麵不改色地憑空編造:“一根白色的絨毛。”
初杏迷茫地咕噥:“怎麼會沾上小絨毛呢?”
“沒準是在外麵被風吹到頭發上的。”他隨口胡謅。
初杏說:“可是我戴了帽子誒!”
靳言洲:“……”
忘了。
不過好在初杏沒有逮著問題鑽牛角尖不放。
她轉了話題,突然給靳言洲安利:“靳言洲,你有空可以去電影院看看《盜夢空間》,雖然燒腦但是很好看!”
靳言洲輕抬眉梢,嘴角微勾了下,“好。”
初杏卻望著他,愣了愣。
靳言洲被她看的心亂。
他強撐著鎮定,故作自然地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