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杏是下飛機後才知道了姥姥生病的事。
因為來機場接她和紀桉的爸爸上車後讓司機去醫院。
初杏不解又不安地問:“爸爸,我們去醫院乾嘛?”
紀臨遠這才告訴她和紀桉:“你們外婆生病了,現在在住院。”
不等初杏和紀桉開口問,紀臨遠又急忙說:“是突發腦溢血,不過發現的及時,出血部位不在腦乾區域,出血量也少,總之人沒大礙,病情現在也已經控製住了,還在住院是需要觀察一段時間,等過幾天醫生說沒事了就可以回家了。”
紀桉皺眉嘟囔:“怎麼會突然腦溢血……”
紀臨遠輕歎了口氣,“人上了年紀,各種病痛就找來了。”
初杏眼眶紅紅的,她繃著臉,咬緊嘴唇不說話。
放在腿上的雙手死死攥住。
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問:“姥姥是哪天……”
她的話還沒說完,嗓子就哽住,發不出聲音來。
紀臨遠懂女兒的意思,回女兒說:“是24號晚上發病,你們外公立刻打了120,我跟你們媽媽也當晚就趕過來了。”
24號晚上。
姥姥送她的手表突然停住了。
初杏眼裡登時蓄滿淚。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說元旦要來姥姥家時,媽媽會那樣說了。
原來他們不是今天過來的,而是一周前就來了。
“杏杏,沒事的,”紀臨遠溫聲安慰女兒,“外婆已經沒事了,彆擔心。”
初杏重重地點了點頭。
會沒事的。
姥姥一定會健康長壽。
她默默地在心裡祈禱。
到了醫院,紀臨遠在領著女兒和兒子去病房的路上,一直在囑咐他們:“外婆的情緒不能有太大波動,你們倆控製好,彆讓外婆激動。”
初杏和紀桉聽話地連連點頭。
進入病房,初杏淺淺呼吸著,連走路都不自覺地放輕了步子。
母親和姥爺正守在床邊。
她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姥姥,眼睛微微用力睜大,努力克製著要湧上來的酸熱。
初杏讓自己揚起一抹淺笑。
和往常一樣,她來到病床邊,俯身輕輕地虛抱住餘笙,嗓音溫軟地乖順道:“姥姥,杏杏好想你啊。”
餘笙前幾天就已經清醒,隻是需要住院觀察。
她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抬手溫柔地拍了拍初杏的脊背。
“我們杏杏來啦。”餘笙輕聲道。
初杏笑,她起身,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莞爾說:“杏杏來啦。”
“小桉也來了。”紀桉站在病床的另一邊,低喃。
餘笙扭臉看向已經長得很高很高的紀桉,滿目親和寵溺。
她伸出手,紀桉便把手遞給她。
餘笙笑著和外孫女還有外孫拉著手,像個小孩子一樣滿足。
這個元旦假期,初杏白天就在醫院的病房陪著餘笙,晚上會跟紀桉到父母在醫院附近開的酒店房間睡覺。
三號下午,初杏和紀桉返回學校。
在飛機起飛後,坐在紀桉旁邊的初杏突然失控地哭起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劈裡啪啦地掉落,浸濕了她的臉頰和手背。
紀桉手足無措地望著她。
現在坐在他身邊哭的她,像極了六年前那一幕。
她也是哭的這樣厲害。
須臾,紀桉抬起手給初杏擦淚,低聲安慰:“醫生說沒事了,外婆會長命百歲的。”
初杏耷拉著腦袋,抽噎著說:“醫生還說,容易複發。”
紀桉立刻:“呸呸呸,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好啦,彆哭了。”他輕輕地幫初杏揩去臉上的淚珠。
初杏漸漸止住眼淚,情緒也慢慢平複。
這個假期初杏的情緒始終積壓在心底,她怕父母難過,怕姥姥姥爺擔心,所以總是表現得若無其事。
剛剛上了飛機後,身體裡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好像突然就斷了。
兩個小時後,初杏和紀桉在沈城機場落地。
她開機後立刻就給母親打了電話報平安,同時又問母親:“姥姥呢,還好嗎?”
初雁無奈輕歎:“好著呢,我跟你爸爸剛剛才和醫生聊了,7號姥姥就可以回家啦,杏杏彆擔心,不要總記掛家裡,有我們呢。”
初杏終於等到姥姥出院回家的確切時間,懸在半空的心霎時落下來安定不少。
她開心地翹起唇,語調也揚了起來:“好。”
初雁說:“我就到病房了,杏杏要跟姥姥說句話嗎?”
“要!”初杏立刻道。
初雁失笑。
須臾,初杏聽到了餘笙的聲音:“杏杏啊。”
初杏癟了癟嘴,輕喃著喚:“姥姥。”
“姥姥我已經到機場啦,正和小桉坐車回學校。”
“好,好。”餘笙話語溫柔:“到了學校記得按時吃晚飯,彆餓著。”
“知道啦。”初杏乖乖應。
祖孫倆又聊了幾句家常,無非是餘笙囑咐初杏各種瑣碎的小事,初杏格外聽話耐心地一一應下。
紀桉隻在要掛電話前跟餘笙說了兩句。
這通電話打完,初杏才恢複了元氣。
到學校時才下午四點鐘。
初杏很累,從身體到精神都特彆疲憊。
她回了宿舍後直接爬上床打算睡會兒。
但初杏還記著今晚要跟靳言洲一起吃飯,所以她特意在睡前定了個鬨鐘。
然而,沒想到她這一覺睡得死沉,完全沒有聽到鬨鐘響。
靳言洲下午五點半給初杏發的第一條消息。
【JYZ:幾點出門?】
從發完這條消息,靳言洲就隔一會兒看一眼手機。
明明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很長時間才看,結果手機上的時間才走過一分鐘。
靳言洲很想在跟她發條消息,又怕那樣顯得他太迫不及待,最後硬生生忍住。
就這樣,他從五點半等到六點,還是發了第二條消息。
【JYZ:還去嗎?】
依然沒有回複。
又等了十分鐘,靳言洲扭頭,抬眼看向躺在床上睡覺的紀桉,起身走過去,伸手把人給推醒。
紀桉睜了睜眼,看到是靳言洲,要發作的脾氣又吞了回去。
他閉上眸子,皺眉問:“乾嘛啊洲哥,我很困。”
靳言洲動了動嘴唇,隨即才低聲彆彆扭扭地問:“你聯係一下你姐。”
紀桉恨不得下一秒就睡過去,他閉著眼強撐著意識疑問:“你找她乾嘛?”
靳言洲的耳根漸紅,他語氣硬邦邦道:“不關你事。”
紀桉翻了個身,正躺在床上,懶懶地咕噥:“你自己聯係啊。”
“我要是能聯係上還找你?”靳言洲沒好氣。
紀桉實在無奈,隻能抓瞎摸手機,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到。
他直接把手機遞給靳言洲:“你自己打。”
靳言洲拿過紀桉的手機來,直接摁了初杏的手機號,撥通。
可是到自動掛斷都沒人接。
靳言洲隻好把紀桉的手機給他塞回枕頭下,“手機放你枕頭下了。”
紀桉沉了口氣,慢吞吞地說:“她……應該也在睡覺吧。”
靳言洲疑惑:“嗯?”
“外婆生病了,我和她這個假期白天都在醫院,晚上回酒店睡,但心裡有事也睡不好。”
“讓她多睡會兒吧洲哥,她比我還累。”
靳言洲稍愣。
他微抿唇,沒說話,隻轉過身,撈起自己的手機,給初杏發了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