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喝了酒,初杏難得打破了固定的生物鐘。
一覺睡到快中午才醒。
靳言洲給她發的最新一條消息停留在八點鐘。
初杏睡眼惺忪地回他:【我才醒……】
靳言洲秒回了她一個豬頭的表情。
初杏不認同,為自己辯解:【這次是意外!你知道的,我平常醒很早。】
靳言洲說:【下次還敢喝嗎?】
初杏調皮地回他:【下次還敢!】
靳言洲:【?】
初杏:【我喝酒肯定挑有你在的時候啊!不帶怕的!】
他看到她發過來的消息,哼笑一聲,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對他就這麼放心?
靳言洲轉了話題問:【中午想吃什麼?】
初杏回道:【突然好想吃蛋糕呀!】
然後又很快發了句:【想自己做蛋糕了!言言,我們去家diy蛋糕店做蛋糕吧?】
靳言洲:【蛋糕有什麼好做的。】
下一秒,他就直接發了個蛋糕店的地址過來,說:【這家可以自己做。】
初杏捧著手機抿嘴笑起來。
言言怎麼能這麼可愛。
明明嘴上還在嫌棄著,可蛋糕店都已經幫她找好了。
隨後,靳言洲又發:【那你先洗漱,我帶你吃個午飯再去做蛋糕。】
總不能餓著肚子去做蛋糕。
初杏立刻回:【好!】
兩個人在學校餐廳解決了午飯後,靳言洲就開車帶初杏去了一家diy手工蛋糕店。
diy蛋糕店距離學校並不算近。
跟沈城醫院在同條街上,就在醫院的斜對麵。
進了蛋糕店一切準備就緒。
初杏手巧,原來就在家經常動手做各種小零食,也嘗試過做蛋糕,所以她很熟練。
但是靳言洲不行。
他一個在家基本不踏進廚房的大少爺,彆說親自做蛋糕了,就是讓他熬個粥他都得在網上搜一下步驟。
於是就淪為了初杏的幫手。
在做蛋糕之前需要先係圍裙。
初杏轉身背對著靳言洲,拿著帶子的雙手向後伸,對他說:“言言,幫我係一下。”
靳言洲捏住帶子,熟練靈活地給她在後腰處打了個蝴蝶結。
而後,初杏又拿過一個圍裙。
她踮腳把圍裙套到他的脖子上,就這樣以摟著他的姿勢,給他盲打結,很快就係好了帶子。
“好啦!”她將已經長長的秀發隨手紮成低馬尾,眉眼彎彎地笑著對靳言洲說:“我們可以開始做蛋糕啦!”
初杏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著手做蛋糕。
靳言洲就在旁邊看著她,在她需要的時候給她遞東西。
她非常熟練地將蛋清和蛋黃分離,在分彆攪拌混勻時,初杏向上伸抬了下胳膊。
靳言洲注意到她擼上去袖子正在緩緩下滑,於是幫她重新往上拽了拽。
初杏扭過臉,對他淺笑了下,然後就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說:“言言你幫我弄吧。”
他接過打蛋器和玻璃碗,很生澀地攪拌起來。
初杏看著他動作木木的,透著一股很不熟練地僵硬感,忍不住笑出聲。
靳言洲被她笑的不自在,彆過頭佯裝若無其事。
初杏問他:“言言你在家做飯嘛?”
靳言洲不願意在女朋友麵前承認自己不會做飯,就模棱兩可地說:“不喜歡。”
初杏眨了眨眼,漾開淺笑道:“我會做好多菜,以後做給你吃呀!”
靳言洲垂眸盯著她,隨即喉結輕滾了滾,低聲應:“好。”
然後又補了句:“我也可以給你做。”
初杏有點意外,又有些驚喜:“真的嗎?”
她看他攪拌雞蛋都這麼生疏,總覺得他不太像會做飯炒菜的人。
靳言洲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嗯。”
“你喜歡吃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問。
先了解一下她想吃什麼菜,可以提前學習怎麼做。
初杏說:“其實我喜歡的還挺多的誒,酸甜口的,還有辣的,都特彆愛吃。”
“比如糖醋小排,鍋包肉,還有水煮肉片……”
靳言洲忍不住打斷:“不能都是葷的,也要吃點素菜。”
初杏嘿嘿笑,“素菜就更多啦!西紅柿炒雞蛋,酸辣土豆絲,白灼秋葵,還有胡蘿卜的各種吃法!”
聽到最後一句,靳言洲的唇邊噙上了零星笑意,又很快克製地掩去。
“出息。”他強忍著要上翹的嘴角,問她:“胡蘿卜有那麼好吃嗎?”
初杏瞬間不斷點頭,“胡蘿卜最好吃了!”
兩個人邊聊天邊做蛋糕,時間不知不覺地一分一秒流逝掉。
後來初杏細致地給蛋糕抹奶油。
她彎著身,微低著頭,動作熟練又麻利。
靳言洲在旁邊瞅著她,看到她鬢間的一縷發絲緩緩滑落,輕垂下來。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柔地幫她把這綹秀發攏到耳後。
初杏隨即就說:“言言你看看我綁頭發的皮筋是不是快掉了啊?我感覺我的馬尾快散開了。”
靳言洲的視線落到她的馬尾上。
果不其然,被她隨手紮成的低馬尾此時搖搖欲墜,有個可愛兔子頭的黑色皮筋已經滑落到了發尾處,仿佛下一秒這個兔子頭皮筋就會掉到地上。
“是快掉了。”他說。
戴著一次性手套的初杏滿手都是奶油,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那你幫我重新綁一下吧。”
“這次綁三圈,緊一點就不容易掉了。”
剛剛她隨意纏了兩圈,沒想到會這麼容易散開。
靳言洲還沒做過給女孩子綁頭發這種事。
他站到她身後,從她的發尾上捋下皮筋,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旋即,靳言洲溫柔地用雙手攏起她的秀發,一點一點理順,攥在手裡。
他憑借著本能,動作很不熟練地將手腕上的皮筋一圈圈纏到她的發絲上。
但沒有按她所說給她綁三圈。
靳言洲帶著私心,故意隻給她綁了兩圈。
須臾,初杏把手中的裱花袋遞給靳言洲。
“言言,你來擠幾個花花。”她邀請道。
靳言洲下意識地拒絕:“不。”
他又沒弄過這個,萬一擠出來的花不好看,會影響整體美觀。
而且還……丟人。
已經摘下了一次性手套的初杏伸手拉他,“試試嘛!”
“我想要我們一起做的蛋糕。”
他們一起做的蛋糕。
靳言洲忽而有點心動。
他怕他擠出來的花太難看會被她笑,於是提前給她打預防針:“我可能會擠的會很難看。”
初杏終於知道了他為什麼會抗拒:“你是怕這個啊?”
“沒關係呀,隻要是我們一起做的我就喜歡。”她莞爾道。
靳言洲瞬間妥協了。
他從她手中接過裱花袋。
初杏很善解人意道:“我帶著你弄花花。”
她說著就握住了他拿裱花袋的手。
靳言洲的呼吸微滯,心跳也驀地漏跳了半拍。
她總能在不經意間,就讓他心悸失控。
在他往外擠奶油時,初杏主導著他的手慢慢地畫圓圈,最終帶著他裱出一個很漂亮的花。
靳言洲扭臉看向她。
女孩子正在很認真地抓著他的手,跟他一起給蛋糕裱花。
而他卻無心做事,滿眼隻有她。
這個蛋糕做好後,初杏讓蛋糕店裡的小姐姐幫忙裝起來。
也是這個空檔,靳言洲發現,她用來綁馬尾的皮筋又一次滑到了發尾。
眼看就要掉落,他伸手輕輕地把皮筋從她的頭發上順了下來,然後就藏進了自己的兜裡。
付了錢後,靳言洲一手拎著蛋糕,一手拉著初杏從蛋糕店裡走出來。
他先開了副駕駛車門,讓初杏坐進去。
隨後把蛋糕放到後座,這才繞過車身,打開駕駛座的車門。
在靳言洲要上車的那一刹那,他忽然盯著馬路對麵頓了下。
初杏在車裡輕微地偏身歪頭喊他:“言言?你在看什麼呀?”
靳言洲收回目光,坐進車裡後隨手關好車門。
“沒什麼。”他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回初杏。
可是眼睛卻又不受控製地望向車窗外。
靳言洲像是隨手一摁,駕駛座那側的車窗就緩緩地落了下來。
發動車子離開這裡之前,他扭臉看著馬路對麵的兩個人,眸色晦暗不明。
回學校的路上,初杏興高采烈地跟靳言洲說:“言言,今晚我們就吃這個蛋糕吧?”
“好。”他有點心不在焉地應允。
初杏敏銳地察覺出他自從出了蛋糕店情緒就不太高,但她並沒有執意問他怎麼了。
到了學校門口,靳言洲下車把蛋糕蔥後座拿出來遞給初杏,對她淡聲說:“你先拎蛋糕回宿舍等我,我把車放回家,回來後找你吃晚飯。”
初杏懂事地點頭答應:“好。”
“那你路上開慢點呀,注意安全。”她關切地囑咐他,然後又道:“我等你。”
靳言洲點了下頭,“嗯。”
等初杏拎著蛋糕轉身走進學校,靳言洲才上車。
他從儲物格裡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辛佟的電話。
辛佟很快就接聽了,她似乎沒想到靳言洲會主動給她打電話,語氣頗為意外:“洲洲?”
靳言洲坐在車裡,一隻手還搭在方向盤上。
他寡淡地問:“你在沈城?”
辛佟沉默了下,然後才笑著回:“在呢,跟你陳叔叔一起來這兒旅遊。”
辛佟嘴裡的“陳叔叔”,就是她的現任丈夫,陳鳴。
靳言洲說:“我現在沒事。”
他頓了頓,才硬邦邦地問出口:“要見個麵嗎?”
辛佟沉吟了片刻,答應道:“好啊,本來媽媽也想在臨走前找你見麵的。”
她語氣輕柔地問:“我們在哪兒見?”
靳言洲語氣冷然道:“看你方便。”
母子倆確定好地點後,靳言洲就掛了電話。
在開車趕往約定地點的路上,他總是忍不住想一會兒要怎麼開口。
直接問她為什麼去醫院,她會不會告訴他真正原因?
和她明明已經13年沒有生活在一起,這十幾年來的聯係也屈指可數,見麵更是寥寥無幾。
可他還是很在意她。
他一直都記得小時候父母沒離婚前,父親常年忙到見不到人,是母親每天接送他上下學、陪他做功課、帶他出門玩、給他做飯吃,睡前還會講故事哄他睡。
他也曾經擁有過平凡卻無私的母愛。
儘管隻是短短幾年。
但他這輩子都記得。
靳言洲小時候,也是被媽媽寵過的。
靳言洲到酒店旁的咖啡館時,辛佟早已經坐在咖啡館裡等他了。
並且還提前給他點好了一杯咖啡。
他邁著大步走過去,在她對麵落座。
辛佟笑望著靳言洲,眼睛裡有光。
她說:“你好像又長高了些。”
靳言洲把目光瞥到彆處,沒看她也沒說話。
辛佟有點局促地又說:“一會兒我和你陳叔叔就坐車走了。”
靳言洲“嗯”了聲,依舊沒能開口問出他想問的那句話。
辛佟有點不安地問他:“洲洲你怎麼知道我在沈城的?”
靳言洲抿了下嘴唇,情緒不明地回:“看到了。”
他撩起眼皮,眼神犀利地盯著辛佟,仿佛要從她臉上讀出點什麼,一字一句道:“你從醫院出來,被他扶著。”
辛佟臉上的笑僵了瞬。
很快,她的神色就恢複如常。
到底是她生出來的孩子,辛佟心底清楚靳言洲有多聰明。
她無奈地笑著歎了口氣,不再隱瞞,如實告知:“我在沈城其實是因為,之前來這裡的醫院做了個手術,今天過來複查。”
靳言洲皺緊眉看著辛佟,嗓子乾澀地問:“什麼病?”
辛佟捏緊了手中的水杯,話語變得很輕:“乳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