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蘊沒接話,擱下茶碗,抬頭間,不經意看到裡麵的長案上堆著小山一般的書卷。昨日似乎還沒有。
隋衡跟著看過去,道:“知道你愛看書,孤特意讓他們準備的。”
“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江蘊想,就算不合口味,也總比這樣與你對坐著喝苦茶強。
便起身坐到長案後,隨便拿了最上麵的一卷書冊,低頭翻閱了起來。
隋衡依舊津津有味的飲著茶水,隻是微調了下坐姿,手搭在膝頭,隔著那矮矮的一座書山,打量案後人宛靜溫雅的眉眼。
江蘊自然很快察覺到他灼熱滾燙,如野狼盯著羔羊一般的視線,微微側身,避開他窺探。
隋衡失笑。
想,脾氣還真大。
看都不讓看。
約莫過了兩刻,馬車在一家成衣鋪前停下。
樊七習慣性打開車門:“殿下,到地方了……”
沒說完,便被隋衡潑了一臉茶。
樊七一愣。
隋衡沉聲:“誰準你進來的?”
樊七:“……”
樊七不懂,以前殿下的馬車他們不都想進就進麼。目光瞥到正坐在裡邊的江蘊,登時明白過來什麼,低頭,悻悻下了車,委屈抹掉臉上茶水,在外頭稟。
“殿下,地方到了,請下車。”
隋衡放下茶碗,促狹問:“可需孤抱你下去?”
江蘊看他一眼,放下書冊,自顧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店主已帶著夥計在外恭候著。
樊七仍頂著一臉水,委屈站在一邊。
隋衡隨後下來,背著手問:“都準備齊全了?”
“回殿下,都齊全了。”
店主一萬個恭敬的請他進去。
江蘊反應過來,原來這家成衣鋪應是隋國設在陳都的暗樁,難怪這種兵荒馬亂、人人自危的時候仍敢開門迎客。
江蘊不禁看了眼隋衡,如此處心積慮,籌謀已久,此人能趁夜帶著那麼一隊重甲騎兵,悄無聲息的潛入陳國都城,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隻是,這麼顯眼的一個暗樁點,陳國國主就罷了,飛鷹閣為何也毫無察覺。
為了方便獲取情報,監視各國情況,飛鷹閣在江南諸國都設有重要據點,陳都也是其中之一。
以飛鷹閣的能力,不可能監測不到隋軍據點。
可他前來陳都赴宴前,飛鷹閣並未發出任何警示。
最大的可能,就是出現了叛徒……
這是一家足足占據著兩層樓的大型成衣鋪,內裡雕梁畫棟,布置得十分風雅,老板直接引著他們上了二樓。
“依著殿下吩咐,所有適合裁製外袍的上等料子都在這裡了。”
長長的檀香木櫃台上,擺著幾十種顏色深淺不一的綢質布料,四周架子上,還懸掛著許多已經裁製完成的成衣。
“看看,喜歡哪個。”
隋衡極自然的伸手攬住江蘊腰,問。
江蘊抬眸看他。
隋衡笑:“看我做什麼,讓你看衣裳呢,你身上那件都穿幾天了,恐怕都快發臭了吧。”
說著,他目光順勢掃向江蘊腳上已經新換的靴襪,問:“穿著還舒服麼?”
江蘊沒理他。
店主則在一旁道:“公子身量纖瘦,氣質如蘭,最適宜穿這種綢質外袍了,依小的看,那幾種淺色的都不錯。”
“是啊。”
隋衡手指滑動,輕輕捏了下掌間那截腰肢:“是瘦了些,以後得好好補補才行。”
江蘊拍開他手。
隋衡也不生氣,指著一匹緋色料子道:“這個如何,總穿那麼素淡,不知道的,還以為孤沒錢給你買衣裳呢。”
店主立刻笑著介紹:“這是上月剛從南邊雲滇國新進的,用的是當地一種紅蠶吐的絲製成,比普通綢質料還要輕軟一些。”
隋衡:“那就包起來吧。”
“是。”
店主正要親自上手去打包,江蘊忽道:“不用了。”
“我不喜歡。”
他走到櫃台前,依舊選了慣常穿的淺青色料子,道:“這個吧。”
店主看向隋衡。
隋衡點頭:“依他的。”
“剩下那些青色係的,孤也全買了。”
“是是。”
店主忙帶夥計一起整理。
江蘊道:“並不需要那麼多。”
“既是你喜歡的,孤自然要全部買給你。”
“幾匹料子而已,又不是多貴重的東西。”
“你還想要什麼,孤一道給你買了。”
江蘊淡淡回:“不用了。”
店主收拾好過來,笑著同江蘊道:“請公子隨小人過來,量一量尺寸吧。”
江蘊要過去,被隋衡一把攬住。
他輕笑:“不用量,他的尺寸,沒人比孤更清楚了。”
作者有話要說:江江吃瓜:為何之前不娶,是不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