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衍平日交際不錯,知道隋都城一些重要消息,便遲疑答:“聽說太子這回南征,從江南帶了個漂亮的小郎君回來,莫非……就是這個楚言?”
江蘊直接被隋衡抱回了行宮。
雖然有太子府親兵開道,一路沒有遇到多少人,江蘊依舊覺得很難為情。
隋衡把人放到榻上,嗅著小情人袖口的墨香,挑眉道:“孤竟不知,阿言原來還有這等本事。看來讓你給孤做暖床小妾,還真是屈才了。”
“要不,孤明日就封你做貴妾如何?平日除了暖床,還要給孤鋪紙研墨。”
江蘊知道一旦出了這個風頭,免不了要被此人懷疑戲弄。
小聲道:“我隻是隨便寫寫而已,沒有想那麼多。”
“那你為何不代表孤參賽?反而以個人名義參賽?”
江蘊便道:“我怕給你丟臉。”
隋衡:“……”
隋衡失笑了聲,發現近來小情人越來越會討巧賣乖,便故意拉長語調:“是麼?原來阿言如此為孤的麵子著想。”
“孤要如何獎勵你呢。”
他目光流連,不懷好意。
江蘊隻能跪在榻上,順勢吻了他一下。
隋衡:“不夠。”
江蘊抿了下唇角,羽睫垂落,又在另一側給了他一下。
此人最近得寸進尺,這事一旦開始就沒完沒了。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肯放過他。
“嗯,有進步。”
隋衡很是饗足。
“阿言文章做得那般好,想來其他事情也能學得很快了。”
江記蘊不解他何意。
就見他十分嘚瑟的從懷中取出一物,道:“從今日起,你必須每日學習一種。”
江蘊羞惱的看著他。
“誰讓你背叛孤來著。”
“方才母後可是把孤叫過去,狠狠訓斥了孤一頓,說孤夫綱不振,連個人都管不好。你今日狠狠壓了孤這太子府一頭,還不許孤討回來麼?”
“今晚就這個如何?”
他已經開始津津有味的做選擇。
江蘊不想搭理他,推開他,想下去。
隋衡輕笑聲,把人撈回來抱緊,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神色,認真的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幫了孤多大的忙。”
“孤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大的福氣,才能半道撿回你這樣的稀世珍寶。”
“阿言,謝謝你。”
江蘊無法承他這聲謝,因他今日所做一切,嚴格來講,與他並無半分關係。
甚至某種意義上,是在和他對著乾。
隋衡已接著道:“孤想好了,以後孤就要你一個,再也不娶其他人了,誰來說都不管用。以後,鋪床暖被,鋪紙研墨,還有生崽子,都你一個人來做,好不好?”
“……”
又開始了。
江蘊忍不住在他肩頭咬了口。
“你自己生吧。”
隋衡嘶一聲,剛想欺負回去,親衛在外報:“殿下,陳軍師求見。”
陳麒來多半是為了明日比試的事。
隋衡把人放開,刮刮小情人挺秀的鼻頭,道:“先饒過你,晚上再和你算賬。”
他例行露出一側臉頰。
江蘊隻能環住他頸,親了他一下。
隋衡方滿意離開。
不多時,嵇安過來,笑眯眯說燒好了熱水,公子可以沐浴去了。
江蘊點頭,整理好衣袍,方下榻,往旁邊的浴室去。
陳麒自然是來向隋衡請罪的。
隋衡親手扶他起來,眉間漾著笑意:“今日隻是開頭而已,對孤而言,顏氏沒有拿到頭籌,便算孤贏。”
何況,贏得還是最得他歡心與喜愛的小情人。
這更令隋衡愉悅了。
陳麒自然也察覺到隋衡心情格外之好,聯想到剛剛從徐橋處聽說的消息,便試探道:“楚公子既然有如此高才,今日為何沒有代表殿下參與比試?”
自陳都王宮裡,第一次在濃鬱夜色裡,看那一閃而過的青色背影時,心頭便莫名籠著一層不安。
雖然作為下臣,不該摻和主君的私事。
可主君身邊有這樣一個身份不明,來曆不明,還隱藏著傾世才華的人,總是令人不安的。
“他呀。”
隋衡鬆散一笑:“他隻是玩玩而已。”
陳麒一愣。
因對方言辭間的寵溺與縱容,幾乎毫不掩飾。
陳麒想到了徐橋善意的警告,便不敢再多言。
因為今日文章類比拚,顏齊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他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而明日,將同時進行五大文類項目的比試,隻要他能拿下三項,便能戰勝顏氏。
陳麒很有信心,因為他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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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蘊記依舊早早到了賽場,在十方和樊七陪同下觀看比賽。
樊七萎靡不振,蔫噠噠的,看向江蘊的眼神透著古怪,偶爾與江蘊目光撞上,也是迅速彆開臉。
高恭親自做了雞湯麵,用食盒嚴密包裹著,給江蘊送來。這是他的拿手之作,因為之前辦的糊塗事,這段時間,他比嵇安更殷勤百倍的侍奉江蘊。
江蘊吃了一小碗,把剩下的分給十方。
十方素來喜歡吃高恭做的麵,也不客氣,美滋滋的向江蘊道謝,捧著大半碗麵吃了起來。樊七看他們言笑晏晏,越發氣悶,蹲在一邊不說話。
第一場是樂類比試。
因為有昔日南國四公子,樂公子洛鳳君參與,其他人似乎注定要成為陪襯。所以從一開始,所有人都在等著洛鳳君的出場。
大約比了一個時辰之後,洛鳳君方攜著自己那把名為“昆山”的稀世古琴,緩緩出現在玉台之上。
他依然一襲白衣,容色清冷孤傲,隻是手上的紗帶卻不見了。
故而除了寥寥幾個知情者,也無人知道他受傷的事。
短短一日,洛鳳君的傷不可能好,江蘊明白,洛鳳君是樂癡,同時也是音樂天才,對樂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癡迷和敬畏。即使手上負傷,他也沒有退出比試,而是堅持出現在賽場。他不想露出傷,博取同情和憐憫。
作為名滿天下的樂公子,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
江蘊突然對洛鳳君有了些不一樣的認識,覺得洛鳳君和自己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樣。
伴著一聲清越鳴響,洛鳳君開始了彈奏。
今日洛鳳君彈奏並不是他的成名曲《梧桐引》,而是一首破陣曲,曲調高亢激昂,猶若千軍萬馬在沙場上奮勇拚殺奮進。
波瀾壯闊的疆場仿佛近在眼前。
他手受了傷,不僅沒有藏拙,竟然選擇如此激烈張揚、快節奏的曲調。
場上寂然無聲,都沉浸在這曲調編織的虛幻世界中。
有的人甚至已經血脈僨張,額角冒汗。
直到一聲錚然裂響,琴弦崩斷,撫琴是手指濺出血,如一朵朵血色梅花,落在琴案之上。
眾人陡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聞名天下的樂公子,竟然出現如此失誤。
然而那一幕又極壯美。
洛鳳君攜起琴,高傲的行一禮,轉身離開,一句話未說,一個字未留。
又兩人之後,輪到太子府高手上場。
一道清瘦身影,麵上罩著黑紗,在宮人引領下,走上玉台,所有樂器和洛鳳君一樣,也是一張七弦琴。
這是個陌生麵孔。
眾人在揣測其身份的同時,那人已含笑撥響第一聲曲調。
眾人麵色大變,露出震驚色。
因此人所彈奏的曲子,竟是無數人學而不得,那位音樂天才齊國段侯所創的絕世名曲《鳳求凰》。
已經下場的洛鳳君也倏地停住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