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殿內眾人忙一起朝他行禮。
隋衡自在上首坐了。他上午忙著巡視明日武類比試的賽場,沒顧上關心文試這邊的情況,左右有陳麒把著關,出不了大亂子。
誰料剛回來,就聽見逍遙子在高聲抱怨。
他挑了下眉梢,問:“莫非道長沒有奪魁?”
這話問的。
逍遙子立時老臉一紅。
“貧……屬下原本可以贏的。”
逍遙子不得不為自己辯白兩句。
他簡略講述了一下上午弈試的情況,其他人一帶而過,著重講了江蘊如何詭計多端的戲弄他,羞辱他,以致他老馬失蹄,痛失魁首。
最後憤怒道:“這個楚言,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空長了一副好樣貌,實則狡詐至極,蛇蠍心腸,他分明精通棋藝,為了擾亂屬下,開始時故意瞎下一通,讓屬下誤以為他不懂!他還咄咄逼人,不講武德,最後全勝的情況下,依舊逼著屬下向他棄子認輸,當眾羞辱屬下。屬下以和這樣的人對弈為恥!”
陳麒皺眉,暗暗朝他使了好幾下眼色,讓他快住嘴。
然而逍遙子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接收到陳麒的暗示,他一門心思的想將今日遭受的奇恥大辱都說出來,讓隋衡為他做主,最好能重重懲罰那個楚言!
他繼續激動:“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出現在春日宴上,屬下以為,殿下應當命人將他驅逐出場,取消他的參賽資格!”
逍遙子憤怒無比的說完,發現殿中格外安靜,陳麒、徐橋以及另外兩名跟著隋衡一道回來的青狼營大將都用奇怪的眼神沉默望著他。
逍遙子不解。
為何這些人一點也不同情他。
這時,上方突響起一聲冷笑。
“軍師,你找的這個人,不僅技藝不行,品行也不怎麼樣呀。”
陳麒跪下請罪。
“臣知錯。”
逍遙子懵然抬頭,恰對上隋衡那雙銳利張揚,雖銜笑著卻寒瘮瘮毫無溫度的眸,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在對方目光威壓下,不受控製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隋衡又掃了眼那沉默立在角落,如空氣人一般的樂師。
“這麼說,今日文試,軍師一個魁首也沒能給孤拿到?”
陳麒背上滲出汗。
此事他辨無可辨,隻能羞愧道:“臣有負殿下所托。”
殿中一陣靜。
陳麒又道:“今日五項文類比試,樂類、弈類、書畫類三項,皆被殿下身邊的楚言小公子摘得了魁首。”
隋衡原本眉心都輕輕擰起了,聞言,眉梢又倏地一揚。
意外道:“都讓他拿了?”
“是的。”
陳麒眸光急轉,道:“臣不知,原來楚言小公子竟有如此驚世才華,還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招攬人,臣失察。”
“這事兒倒是怪不到軍師頭上。”
隋衡一麵有些稀罕,一麵若有所思。
畢竟兩人天天同床共枕,他都不到,自己那溫溫軟軟的小情人,竟隱藏著如此厲害的本事。
陳麒知道,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已經表達完,便維持請罪姿勢,不再說話記。
逍遙子內心則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什麼楚言小公子。
那個楚言,竟然也是隋國太子身邊的人麼?為何陳麒從未與他講過?
而且,若那楚言真是太子府的人,今日為何又故意與他對著乾!逍遙子偷偷看了眼陳麒,想得到一個答案,然而陳麒自顧不暇,根本沒空理會他。
好一會兒,隋衡笑吟吟道:“軍師起來吧。”
“臣謝殿下寬宥。”
陳麒長舒口氣,慢慢起身。
逍遙子要跟著一道爬起,被隋衡止住。
逍遙子不解。
隋衡冷笑:“孤說過,孤不養閒人。今日孤心情好,不殺你,有多遠滾多遠,彆讓孤再瞧見你。”
逍遙子雖不甘,可相比這份不甘,性命更重要,惶恐應了聲,便迅速爬起,退了出去。
隋衡再次看了陳麒一眼。
“這樣的事,孤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他聲音已是冷的。
陳麒心頭一凜,恭聲應是。
一直等隋衡起身離開,縈繞在頭頂的那股寒意,都沒能徹底散去。
“軍師。”
角落裡,一直沉默不語的樂師喚了聲。
陳麒陰沉著臉,問:“你不是說,那曲《鳳求凰》,世上絕不會再有其他人會彈,你根本不會失手麼?”
他辛苦籌謀數日的計劃毀於一旦,此刻胸腔內已盈滿壓抑的怒火。
“是啊,我也很奇怪,他怎麼可能會彈《鳳求凰》呢……”
樂師喃喃,即使比試已經結束多時,仍滿腔震驚不解。
陳麒罕見的有些急躁。
因為這個楚言,再一次讓他體味到失控的感覺。
楚言。
這個人,到底是誰。
所謂術業有專攻,任何一項技藝想要做到精通,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去學習鑽研。他天賦平平,年近三十才在文章上有所成就,憑借的是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辛苦努力焚膏繼晷,可就算是顏齊那樣的文學天才,也隻是擅長文章一項,在樂類、弈類和書畫上的成就並不高,隻是如普通貴族子弟一般,自小修習而已。
然而這個楚言,年紀還很小,竟然同時能在這麼多文類項目上拔得頭籌。
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何等恐怖的天賦。
**
下午隻有兩場比賽,江蘊隨便逛了逛,便回行宮休息了。
高恭依舊煮了熱騰騰的雞湯麵,嵇安則立刻讓人去燒熱水,準備沐浴之物。
江蘊吃過東西,又沐浴完,就換上乾淨衣袍,如往常一樣坐在窗下看書。
隋衡傍晚才回來,進了屋子,直接走到榻邊,把人抱起來,放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