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黎平躺著,氣血上湧,總覺得自己要被一口血沫子給嗆死,他坐起身靠著榻沿,掩唇咳嗽幾聲,看到桌旁坐著筆直的君慕雪,竟有些無奈,“回去睡覺。”
活像個不聽話的小孩,要是他的學生,早就被叫家長了。
“你真的沒事?”君慕雪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身上,見人顏色蒼白,唇瓣血色儘褪,覺得他肯定在騙自己。
“沒事。”鳳黎抬手擦了擦,喉間一哽,又上來一口血,腹部翻江倒海般難受,“咳咳咳。”
不就是懲罰嗎,係統還能弄死他不成。
“師兄。”君慕雪眸色暗了暗,坐至床邊,盯著那張蒼白小臉,笑道:“你現在的樣子,又脆弱又美,像是個跌落凡間被折翼的仙子。”
給了幾天好臉色,就慣成了這樣,鳳黎把血吐完,虛弱的扯著嘴角說:“幾天沒揍你,越發沒大沒小。”
“我一直如此,你看不習慣,現在就可以揍我,反正,你越揍我,我越興奮。”他挑著一邊眉頭,神色驕傲,全然沒有玩笑的意思。
“瘋子。”鳳黎疼的不想與他爭辯,靠著靜靜的休息,順便敲了敲係統。
w:[宿主,你有什麼事嗎?]
鳳黎:“你看我床上,是不是坐了個熟人?”
係統w自然看見了君慕雪,[怎麼啦?]
鳳黎提醒道:“大半夜的,他不穿衣服跑來我的屋子,你不覺得詭異?”
[詭異什麼?他不是來跟你吵架的嗎?]
鳳黎被氣笑了,“你談過戀愛嗎?”
係統w:[沒有哇。]
鳳黎就知道,“嗬嗬。”
[宿主,你不要多想,這個位麵很穩定的,接下來除了招募大會,還有一小段劇情,你就可以休息三年了。]
“休息三年直接開煉獄副本是吧?”
係統w:[該來的總會來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說到後麵,係統信誓旦旦的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位麵相當穩定,所有人物都在掌控之中。
但鳳黎總有股不安,覺得這個世界很可能崩掉。
他想了很多很多,一旁的君慕雪突然開口,他才睜開眼,看到遞過來的熱水,“多喝熱水。”
“……”鳳黎一口血梗上來,差點噎死自己。
“怎麼還不回去。”他接過水,趕緊下了逐客令,這小崽子還想留在這裡不成。
“師兄。”君慕雪靠近一點,慢慢的挪過來,伸手朝著他而來,像是要落在他的唇側。
鳳黎當場僵硬,連躲都不會了。那人看他不動,坐的更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碰了下他的臉,很好玩似的又碰了一下,提起唇笑了。
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就這樣被搞的通紅,直接蔓延到了耳根,連耳垂都熱熱的。
君慕雪驚訝的看著變化,瞳孔都睜大了,眼中透出一種新奇,好像一歲多的小孩子突然學會走路一樣,閃爍著激動的光。
不安分的手再來過來的時候,被另一隻沒溫柔的胳膊打落了,鳳黎側過臉,連師弟的眼睛都不敢看了,“做什麼。”
“摸摸你發燒沒。”君慕雪收回手,卻發現鳳黎的手臂一直在抖,拳攥的緊緊的,像是在極力忍受著什麼,他不放心的再問了一次,“你真的沒事?”
“嗯。”側過臉的鳳黎咬了一口舌尖,用疼痛來警醒自己。
好痛。
真的好痛好痛。怎麼會這麼痛。感覺全身都有小刀在劃,一群劊子手將他千刀萬剮,豆大的螞蟻啃食他的血肉。
他抓緊床幔才沒痛出聲來,不斷湧出的冷汗浸透了衣裳,再痛一點,他連忍耐都做不到。
這種感覺逐漸熟悉,就好像之前經曆過一樣。他張開嘴大口呼吸,聽到係統響了起來。
[懲罰:皮膚饑渴症。]
鳳黎甚至沒有力氣去說話,他像隻快溺水的魚,馬上要死了。
係統w:[宿主宿主,因為他摸你,所以你的皮膚饑渴症犯了!]
艸!
這病還能反向?
係統w趕緊解釋:[這種主動會自動誘發,因為他是你的藥。]
“啊……”鳳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痛的甚至忍不住想叫喊。要是能說出什麼,他一定要罵三百個臟字不重複的。
狗比係統!操蛋懲罰!全都是周扒皮,沒一個好東西!
係統w早就遁了,聽不到就是沒有。
鳳黎又在舌尖上咬了一口,這次用的力氣比較大,又一股腥甜的東西充滿了口腔,再勉強撐著,聲音顫抖著說,“你回去吧。”
再不回去,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做什麼。這該死的皮膚饑渴症跟中了藥一樣,需要觸摸才能解決。
他上次就跟個變態一樣控製不住自己,這次君慕雪是清醒的,要是再像上次一樣,他肯定會以為自己是個變態。
衣袖突然被抓住了,君慕雪用力扯了扯,聲音很沉,又感覺帶著比平常沒有的柔和,“轉過來,我看看。”
鳳黎沒力氣跟他爭,咬著下嘴唇,怒道:“出去。”
然而因為沒勁,這聲威脅也軟綿的不像話。
羌無察覺到不對勁,已經從手腕處飛出來,懸在窗外,似乎在防禦,害怕有其他人突然闖進來。
君慕雪看著羌無劍,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劍靈自動護體,說明主人沒有能力自保,或是遇到危害及生命的事情。他聲音放低,心情煩躁,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威脅,“轉過來。”
鳳黎忍得難受,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啞著嗓子道:“滾出去。”
“你就這麼討厭我?”君慕雪聲音更低了,比起兩人第一次見麵時候還要冷,“我連關心你的資格都沒有是吧?”
有點怒意的發言,讓鳳黎一下子醒了,這可是反派啊,他就算暈倒了,也不能把最近不容易有的好感給敗沒了。
“你回去吧。”他儘量平穩著聲音,壓下那股燥火,“我沒事,去睡覺。”
“鳳千華!”再次的被拒絕讓君慕雪,他不明白這不爽是怎麼回事,可就是全身上下都不爽,甚至有暴躁,聲音都放大了不少,“我承認,師尊的事是我的錯,是我沒用,是我連累了他,該死的人是我,不是師尊,你們都討厭我,我知道,但我習慣了,也不奢求你們的喜歡,可你之前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還以為你……”
君慕雪頓住,自嘲的笑了幾聲,落寞又不甘心。
這世上,沒人喜歡他。不管是哪裡。他就像多出來的東西,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在地上一躺,便融了進去,連渣都不剩。
已經第二次了,他沒留住師尊,失去了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