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第三十九章

導演的身影,在眾玩家的心目中,變得高大偉岸正直。

但是——

楊心蕊憤憤然揮了揮掃把:“為什麼醫院清潔工的工作時間這麼長?天都黑了,還沒到下班時間嗎?”

導演偉大是一碼事,沒人喊哢導致全員白天黑夜都入戲是另外一碼事。

好在,她所在的地方距離其他玩家很近。

醫生護士的工作自由度比她高很多,有的可以輪換上班,有的隻需要負責看守前台,有的則因為沒有新病人需要照顧而開始摸魚。

華曉燕看她可憐巴巴地窩在走廊掃地,連飯都沒得吃,端著盤快餐趕過來喂她。

楊心蕊淚汪汪吃下:“你們真幸福,還有飯吃,清潔工簡直沒有人權,除了掃地就是拖地。”

“不哭不哭,喂你吃哦。”

她幽幽歎了口氣,想到目前自己連同其他玩家的危險係數都已降到最低後,臉上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些。

但是,謝愁愁那個家夥去哪了呢?

一碗盒飯吃下,她問:“這些盒飯哪兒來的?還有多的嗎?”

華曉燕:“有,這些飯應該算是戲內的道具,還有一部分是群演的,什麼探病送飯啊,什麼外賣啊,亂七八糟的,倒不少,全被我們幾個人搶過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回房間,又取了一盒快餐飯給她拿了過來,遞盒飯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些許驕傲神色,似乎不僅不以此為恥,反而還以此為榮。

“……”楊心蕊心內百感交集,“乾得漂亮。”

導演進來後,便跟失了智一樣,再也不記得自己的導演身份。這不是最可氣的,最可氣的是,連給他們送飯的人都沒了。

晚飯的時候,她帶著掃把去以往吃飯的會議室看了一眼,結果什麼都沒有,隻能攥著心愛的小掃把灰頭土臉離開。

她一手抓著掃把,一手抓著盒飯,轉移工作陣地,一邊掃著一塵不染的地麵,一邊四處搜尋謝愁愁的身影。

剛出走廊,就看到了從樓梯處上來的謝愁愁。

倆倆相遇,一個手裡攥著掃把,而另一個,兩手空空,連工作服都沒穿,對比之下,未免襯得前者有些淒涼。

“你你你……”楊心蕊吃了一驚,“你怎麼沒有受劇本控製?你都不掃地的嗎?”

謝愁愁看她一眼:“我受劇本控製了呀。”

“那你怎麼不拿掃把。”她操碎了一顆老媽子心,生怕這傻孩子待會兒就因為違背劇本限製,被電成青煙一縷。

“哦。”謝愁愁解釋道,“我請假了。”

“??還可以請假嗎?”

“對啊。”少女點了點頭,“我們是在工作,為什麼不能請假?”

她的眼裡滿是“我騙你做什麼”,以及“你不會硬生生掃地掃了幾個小時吧?”

侮辱性不高,傷害性極強。

楊心蕊伸手捂臉,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隱隱作痛。

最關鍵的是,對方說的話,似乎真的挺該死的有道理。

“願意的話,咱們甚至可以在戲裡辭職,這樣一來,接下來幾天就都可以不用乾了。”謝愁愁認認真真思索,“隻不過,被掃地出門的可能性太高,離開醫院——據說就算這場遊戲敗了,所以我直接請了幾天病假,你要請假嗎?我可以帶你去找管我們的上司。”

管理他們的上司,是個群演婆婆,她身上穿著和她倆一樣的清潔工工服,脾氣溫和,二話不說就批了假,並在口中叨叨:“請假的話,可是要扣工資的哦。”

原來隻是扣工資啊!

楊心蕊心內老淚縱橫,她根本就沒指望能在這醫院裡拿工資。就算發了紙錢,也拿不出去,更沒法用。

她要早知道懲罰隻是扣工資,一定不會把自己寶貴的摸魚時間,浪費在打掃衛生上。

請了假以後,她對謝愁愁的佩服之情,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謝愁愁吃晚飯的時候,她跑去扔掉掃把,脫掉清潔工製服。

回來後,一把握住謝愁愁的爪子:“走,我們去看看恩人現在怎麼樣了。”

之前因為需要掃地的原因,一直沒敢靠近慘叫發出地,誰知道關鍵時刻自己會不會因為職業病突發/劇本需要,逃命失敗。

這會兒,知道沒了工作任務,她整個人就跟脫了肛的野馬,膽大到想要正麵圍觀“恩人”慘狀。

謝愁愁:“恩人?”

“對啊,就是導演。”楊心蕊感動不已,“多虧有了他,咱們才能安安心心待在這裡發呆,現在,我總算是知道了,原來NPC真不一定全是壞的,我要為我過去對他們的偏見說一聲抱歉。”

“哦。”謝愁愁慢吞吞地想,這不應該謝她的嗎?怎麼變成感謝導演了,做好事不留名,好氣哦。

她一邊委委屈屈地想著,一邊搖頭道:“導演好像暈倒了,我之前就在旁邊圍觀,保守估計後天才會醒。”

這還是保守估計。

說到這裡,謝愁愁就有些心痛。

導演送的獎勵分太多,以至於,她當時有些沒把持住。

不過,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隻是犯了每一個無知女孩都會犯的錯——導致導演驚懼絕望之下,一個腦袋撞到牆壁上昏死過去。

事實證明,可持續發展有多重要。

貪得無厭的索求,隻會造成兩敗俱傷。

她默默發誓,若有下一次,若有下一次,她一定會懂得什麼叫循序漸進,什麼叫沉穩克製。

第二天早晨,毫不意外的,因為導演昏迷,劇情重新回到玩家身上。

[第五幕戲]

【譚雅從警局逃出,偷偷和許澤雙見麵,倆人溫存的時候,許澤雙被譚雅殺害。】

看到這段劇情,謝愁愁當時就不服了。

明明自己都已經混到女一號的位置了,怎麼這劇情的重心還是要圍繞著之前的男一女一號轉呢?

她表情不忿,深感自己隻是一個掛名的主角。

不過——倒也好理解。不管這個劇本究竟有多亂,它的基礎要求都是拍出一部劇情完整的片子。上一幕戲中,多了個導演前來搶戲,劇本便多給出了一條線,來講述導演的故事。

可今日,導演昏迷不醒,還在床上躺著,劇本就算想給他安排戲,也得看看條件允許不允許。

這間接導致,劇本重新將鏡頭對準了前麵還未解決的譚雅、許澤雙線。

不過,謝愁愁始終堅信,世上

無難事,隻要肯攀登。

搶戲什麼的,她在行。

第五幕戲正式開始。

開場,譚雅輕垂著頭,站在潔白的牆壁前,視線輕輕落在地上地板磚之間的縫隙之間。

周圍有不少人,從她的身邊擦過。

患者,護士,以及醫生。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白天,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晃得人眼睛疼。

她穿著身單薄的衣服,渾身冰涼,呼吸也無比沉重。

可能是她站立的姿勢看起來十分詭異,路過的人都不敢同她打招呼,瞥一眼就匆匆繞道離開。

等了好久好久,她在等他做手術出來。

衣服上衣口袋裡的刀,也被她握了很久很久。

殺了這個人吧。

殺了他,之後抱著他的屍體自殺。

讓這對男女,陪她一同墜入無邊黑暗,陪她一起墮入陰冷潮濕,陪她一起……再也見不到天日。

隔了好一會兒,男人終於站到了她的麵前。

他的狀態有些頹靡,眼球裡全都是血絲,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似乎飽受失眠之苦。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嚇了一跳,東張西望,確定沒人看清她的臉後,一把將她拉入房內,關上門後,才開口:“你怎麼回來了?不會是偷跑出來吧?”

他的眼神欺騙不了人,也欺騙不了鬼。

那是愛。

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在背叛了她,害死了她之後,對另外一個女人,露出這麼痛心痛苦的眼神?

他的眼神,明晃晃的,比外麵的陽光還要刺目。

“譚雅”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滴血。

她抬起頭,學著他過往的樣子,朝他露出一抹笑容:“我有些想你了,我想見見你,想和你說會兒話,一會兒,就一會兒……說完我就走。”

“不許胡鬨,我這就送你回去。”他按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柔聲道,“你不要怕,最多隻是進去待幾天,我保證,會讓你平安無事出來的。”

女人輕怔。

“我現在送你回去。”他執意要送她走。

“譚雅”輕咬唇,固執道:“你再陪我十分鐘,十分鐘到了,我就聽話離開。”

男人隻能無奈點頭同意。

事實上,許澤雙的內心自然沒有“譚雅”想得那麼溫柔。之前衝出去陪譚雅前去警局,是因為他當時不在入戲狀態,這會兒則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在戲內,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麵前的這個女人,手裡握著一條人命,即使他倆曾經恩恩愛愛不分你我,現在,他也不敢同她靠近一步。

無論究竟是鬼上身,還是精神失常,都一樣,都是可怕的瘋子。

他向來會演戲,不敢在麵上做出刺激她的表情,隻能表現得溫和柔情,盼望著不要那麼輕易刺激到她。

倆人坐在椅子上緊緊相擁,心中各懷鬼胎。

不過,到底是個活色生香的小美女,軟玉溫香在懷,即使是端方君子,也不免心猿意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提心吊膽,甚至忍不住想,她該不會真的是想我了,念我了,所以才來找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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