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側樓梯直接上到三樓,再穿過一截走廊,就看到一扇對開深色木門。門鎖是指紋鎖,用指頭就能開,挺方便。
老式建築大多左右對稱,開門進去後,一個中廳,鋪了複古花紋地磚,直通陽台,亮堂周正。
這屋子比想象中好看呢!
“你住右邊主臥,我住左邊。”袁苑桉說,“你房間我進去打掃過,東西都沒動你的。”
“太謝謝你了。”
聽到這話,她停住動作看了我一眼。
看這神情我就猜:“我以前不會謝謝人麼?”
“嗯……”
“謝謝。”
我又再誠懇說了一遍——不僅僅是對打掃房間。
客廳陳設是比較現代的簡潔風格,沙發茶幾,還弄了個開放式廚房。
走出去有一個寬敞的露台,水泥圍欄樣式古舊。露台對著院子裡的兩棵樹,高的是羊蹄甲樹,開著淺紫色的花;矮的是雞蛋花樹,開著黃白色的花。
你瞧,我記得向日葵長什麼樣,認得樓下圍牆上鮮豔的是三角梅,也看葉子就知道這兩棵是什麼樹。然而我卻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和長相,先前看著袁苑桉的臉也認不出她是誰。
不過沒關係,如今我又重新記住了。
我扶著陽台的圍欄看小後院種的樹和花花草草。回頭見袁苑桉站在邊上倚著牆,明亮的光映在她身上,讓那素淨的牆都成了合襯的背景。
我問她:“住得起這樣的地方,我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沒有正式工作。”
“哈?那靠什麼過活?”
“租金,這棟房子全是你的。”
“整、整棟?不光這一屋,是整棟?”
“嗯。”
“我還是個有錢人哦!買的?”
“聽說是繼承遺產。”
“啊?”
是知道自己沒有家人,但沒想到有這麼大的遺產。
“從誰那裡繼承的?”
“不清楚,你沒提過。兩年前我來時就已經是這樣了。”
“這樣……那,有租金收入不工作,我每天都在做些什麼?”
“也不清楚,你很少走出房間,幾乎不跟我說話。”
還是相似的描述。
以前的我,怎麼會不跟她說話呢?她不是我列表裡唯一的好友麼?
她又說:“這棟房子的出租事宜,有中介替你打理。你出院的事我已經通知她了,估計很快就會聯絡你。”
“誰?”
“歐小姐。我也沒見過她,一直以來都是電話溝通。”
“哦,好的。有告訴她我什麼都忘了嗎?”
“我沒明說,畢竟是跟錢有關的中介,就稍微謹慎點。”
“唔,有道理。這種事沒必要逢人就說。”
“知道家裡的地址門牌號嗎?”
“打車時你說過,啟墩路八號。”
“嗯,是的。”
……
“你住的主臥有獨立衛浴,客廳這邊還有一個洗手間。洗衣機也在這裡,洗滌劑都在旁邊架子上,如果找不到隨時問我。”
“雖然是指紋鎖,但也有備用鑰匙,一般放在玄關的鑰匙盒裡。”
“水電等費用是自動劃扣的,不用擔心。不過我建議你還是檢查一下自己還有沒有彆的自動劃扣協議。”
……
這是我的屋子,但一切都是陌生的,我跟著袁苑桉“參觀”了一圈,默默記下她所說的。
住院時尚且是病人,吃喝拉撒有人照顧,可以從肢體到思想都當個懶人。如今出院了,懶不得,得回到各種生活事務中來。
很多事都有待重新了解,最首要的不是彆的,淨是那些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小事。
我分神琢磨,自己就像繼承了一個叫趙肆勉的陌生人的人生。我對她一無所知,卻要全盤接手她的人生,並成為她。
那麼,這個我——趙肆勉,是什麼樣的人?我指的不是外表。
初步總結:有社交障礙的家裡蹲,沒有正式工作,靠房產收租獲得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