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公雞的確沒有老母雞值錢,老母雞還要留著下蛋呢,除了女人坐月子的時候能殺老母雞,彆的時候都是舍不得對老母雞下手的。不過公雞也沒有那麼便宜,就算自家舍不得吃,還可以拿出去賣,也是農家的一份進項。
張愛英心裡清楚,但也沒有追出去多加推拉。
人情往來,講究的就是一個往來。什麼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交易不是人情,人情就是你欠著我、我欠著你,不欠就隻有一次難有下次,而一次又一次有來有往才有感情。
這件事也讓張愛英看到了兩家的關係確實比較好,至少比她一開始以為的要好。她仔細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漸漸也明白了,這還是原主那個死去丈夫的餘蔭。宋家那對公婆,就算不是很喜歡原主,出於避嫌或這樣那樣的顧慮,都得跟原主這個潑辣寡婦拉出距離,但是喬多祿畢竟是喬有糧唯一的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他們做這些,本質上都是為了喬多祿,也是記喬有糧那些恩。
想到這些,就不得不提一下原主那死去的丈夫喬有糧了,那可當真能說一句善良忠厚。還沒分家的時候,他就是喬家三兄弟中最能乾活的那個,沒辦法,三四歲就死了娘,很快老爹又娶了漂亮後娘生了寶貝幺兒,他又不是長子,那真的是爹不疼娘不愛,什麼活兒都得乾。大哥小弟都能讀書認字,哪怕沒到考功名的水平,至少不是睜眼瞎,就他一天天的下地乾活,跟真正的泥腿子摻和一起,練出一身結實肌肉,性情就跟最樸實的莊稼漢一個樣。一輩子老實聽話,就隻有跟張桂花成婚算是唯一一次違背了父母之命(當時劉翠娥想給他說媒來著)。緊接著分家單過,他分的地是最少的,一家三口出來連房子都沒一間,簡直可以說是被掃地出門的。可他聽媳婦的話折騰了驢車,跑鄉間和城鎮,運人運貨,愣是就這麼蓋起了大瓦房。在這期間,他更是沒少做善事,誰家娃兒急病了、誰家媳婦要生了、誰家老人不行了……哪怕是半夜,他都趕緊套上驢車就給人幫忙去。彆人有什麼困難他也從來不後退,能幫的就幫,就連雇人種地乾活啥的,他給的待遇都是最厚道的。那真是村裡誰都要說他一句大好人的。
隻可惜,好人不長命。
想到這些,張愛英都忍不住要歎息一聲。
不過,人不在了,到底做過的事留下的名還是有影響的,不然這五年來,原主遭受的就不隻是潑辣名聲的事兒了。一個寡婦有那麼多家財,身邊隻有一個無法頂門立戶的稚兒,要不是有這些村裡人無形中的善意幫忙,早就給婆家娘家那一堆子的豺狼虎豹啃得渣都不剩了。
如此看來,這開局似乎也不是那麼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