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幾乎是針對到了每一個人。
餘光裡瞥見老神在在的宋裡正都微微變了臉色坐直了身體,張愛英都忍不住想為喬老大鼓掌。
不愧是能把名聲經營的那麼好的人,瞧這嘴皮子多利索,至少應付這些鄉下人是夠了——這又不是21世紀,大家都通了網,什麼見識都有了,也就有了各種各樣的思考。如今這時代很多人完全就是聽風就是雨的,看誰說的像就覺得有理。其實他們這裡能來看熱鬨就算日子不錯了,真正很多一日還隻能吃兩頓飯的地方,看熱鬨聽八卦都沒有精力的,廢話,動腦子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啊!
果然很多人都開始又目光遊移起來。
對啊,之前他們覺得喬二家的可憐,但其實現在人家都跟縣令夫人搭上關係了,聽說賣個吃食方子就掙了不少錢,人更是有個薑家那樣的厲害親家,那還有什麼可憐的?
倒是喬老大說的也有道理,怕不是這張桂花攀上了高枝,回來故意整這一出報複喬家兩房人吧?
眼瞅眾人的情緒都被喬老大帶偏了,張愛英也不好再隻顧著嚶嚶哭泣了,不過她心裡也不爽,這喬老大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話一說,她想要和這兩房分宗就難了。
是的,雖然一開始就隻是一時興起,可發展到現在,張愛英已經是想要分宗了。她沒那麼淺的眼皮子,鬨這一出就為了幾塊地。雖然那些地確實也很值錢,都是良田,現在又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的,家家戶戶肯賣地的極少,更彆說那樣肥沃的良田。可對張愛英來說也不算什麼,買地糾葛什麼的太麻煩了,她更想快刀斬亂麻地把事情理清楚。
尤其是喬家兩房,這不是分家的問題了,是要跟他們分宗,徹底的斷絕關係。
不過眼下看來這個目的暫時就達不成了,不然還真坐實了喬老大所說。
張愛英一臉的悲憤:“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都這時候了,你還想說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嗎?”
她伸手指著宋大毛:“難道他說這些話還能都是我指使的?那些證據也是我準備的嗎?都這時候了,大哥怨不到老三那裡,就要怪我了嗎?我不過是僥幸結識了縣令夫人,才能挺直腰杆做人。大哥不為我們高興,竟說出這種話,你這才是要把我們孤兒寡母的逼著去死啊!”
就方才喬老大那些話,對原主可謂誅心之語,拿亡人來做筏子,他也配?
“你還提我當家的,大哥你說這些話是何居心?”張愛英演得也挺真情實感的,“我本來還不完全信宋大毛那些話,可大哥你這樣,卻屬實是叫弟妹寒心!我又何曾提過買地的事兒?大哥此時這般血口噴人,真是讓我長了見識,果然是讀書人,什麼好壞都叫你說儘了。”
其實原主之前有隱隱提過,就是試探一下,封建時代,田地就是人的根。她把亡夫掙下的家業置下的那麼多良田都幾乎賣完了,當然還是想儘可能買回來的。不過此時大家都說謊,誰都沒證據,都在拚演技,她也來個矢口否認又怎麼了?
“罷了罷了,我終究不過一個婦道人家。還爭這些做什麼呢?就是想要個公道,旁人隨便扣個帽子,拿亡人做筏子,我還能說什麼?”
“宋裡正,就聽他的吧。家醜不外揚,我本來也沒想要怎樣,落到這一步也是我活該,誰教當家的運氣不好,早早就沒了。誰教我倒黴,兒子也病弱。家裡沒個能立的起來的,可不活該我受欺負?罷了,罷了。宋裡正,今日麻煩你了。想來有了今日這番,彆人不敢再作踐我家田地了,也便如此了。至於其他的,人在做天在看,我也管不了了。對不住,宋裡正,今日你來主持公道,卻還讓你跟著受氣……”
張愛英捂臉哭泣,轉過身,垂頭喪氣步履蹣跚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