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看錯了吧?謝家小子讀書都沒錢了,哪裡叫得起馬車?”
爭吵完還不算,有人直接攔住胡平的馬車問:“這位大哥,你是謝家小哥兒雇的還是怎麼回事?那謝小哥兒哪來的錢啊?”
說是問他,結果胡平根本都沒答上幾句話,那些人自己就說開了。
“嗐,你這叫什麼話?謝小哥兒到底是讀書人,人家隨便抄個書代人寫個信什麼的,那還能賺不到錢?讀書人的事你不懂就彆亂說。”
“我是不懂讀書人的事,可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那謝寬是怎麼讀書讀得家徒四壁我還不知道?要不是他讀書花那麼多錢,能把房子都賣了?現在他倒是兩腳一蹬歸西了,丟下這一家子婦孺的,後娶的婆娘都隻能改嫁求活,我看這讀書人就是最不靠譜的!”
“是啊,那王氏都要改嫁了,隻可惜了謝守正和他妹子兩個,又不是
王氏親生的,改嫁也不能帶他們走,這年怕是都不知道怎麼過。”
“要我說呢,這婆娘還是原配的好,看看這後頭續弦的就是不行,男人前腳剛走,這還沒半年呢,就已經找好下家了。”
“呸!你這話說的忒難聽,那謝寬死鬼不做人,都要死了還把錢糟蹋空,房子都給賣了,王氏要不是活不下去,那能現在就改嫁?都是被生活逼得沒辦法!”
“我看你怕是看上了王氏那娘們吧?可惜人改嫁了,你怕是占不到啥好處了!”
“你這婆娘不講理,我說句公道話,你給我扯東扯西!”
“人家也不是扯東扯西,要說公道話,這最可憐的還不是謝守正兄妹倆?親娘死得早,現在親爹也死了,後娘改嫁也不帶他們,這日子可怎麼過喲!”
“噯噯,剛我們說啥來著?那馬車是送的謝守正吧?喂喂,你留下來說一說啊!”……
胡平回來就把這些都給主家說了,張愛英聽了便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喬多祿也不由得感慨:“從前我便見他沉默寡言,又聽旁人多有奚落,雖不好揣測他人,卻也能感覺到一些他之艱難困苦。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困苦。”
如他從前爹死自己也病著,也算很是經曆過一番困難,如今方知世界之大,人的苦難超乎想象,永遠都有比你更艱難困苦的人。
再想想謝守正的性子和為人,喬多祿又多了幾分憐惜。
於是一家人都決
定在能力範圍內要伸出援手,而以謝守正的情況,便是讓他做工也不可能讓人走著來的,自然就派了胡平一大早去接人。
“張東家真是太客氣了,小子、小子實在是無以為報。”
謝守正又感動又羞慚,他心裡很清楚,這絕對是喬家對他的幫助,人家甚至還考慮他的自尊,讓他去乾活。正常情況下,他這樣不良於行的時候,又能乾好什麼?便不是為了自尊也不該就這樣接受人家的好意,因為那很有可能是給人家添麻煩。但他實在是不能拒絕,連生存都困難的時候,這樣要強根本沒有什麼用。
不過,他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是做什麼,一定要好好乾活,若有機會,一定要回報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