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英耳朵靈啊,哪怕是在如此嘈雜的人群中,也幾乎都能分清哪句話是誰在說。事涉自家兒子的,那更是聽得真真的。
當下氣沉丹田:“喬多福,你說這些話可有憑據?就憑我們家那些恩怨,就憑你張口誣陷,就敢如此藐視縣衙權威媽?彆的不說,我就問你,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兒的字了?”
“彆忘了,從我夫君亡故我兒生病,喬多福你們一家身為血親,彆說搭把手,將我反倒是家田產幾乎都給謀奪了去,至於你這高高在上的讀書人又何曾來看過我兒一次?遑論與他討論科舉學業。”
“自前年我家覓得佳媳,老天庇佑祿哥兒好起來,你家處處算計,甚至恨不得逼死我們孤兒寡母,我家最後剩的一點傍身田地,你們也要謀奪去,那時我便看穿與你們斷親分宗,你這又算哪門子的堂兄?”
“便是如此,喬多福你這寡廉鮮恥之徒,還在我家生意中勾搭小姑娘,毀人清譽就為了壞我家生意,偷盜財物毀我家根基,你當真以為這是在縣城,不是板橋村,你那些醜事一樁樁一件件就沒人知道了?竟還敢在此大放厥詞肆意誣陷。”
張愛英每說一句,人群就發出一陣驚呼。
她整個人昂首挺胸往前,更是氣場全開,喬多祿走在她身邊,不用再多做介紹,大家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了。
很快,喬多祿走到了最前麵,母子倆直接與喬多福來了個麵
對麵。
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喬多福明明想要駁斥,想要怒對張愛英幫助喬多祿作假,想要大喊她這是顧左右而言他……結果真對上張愛英那眼神,他瞬間就萎靡下來。本來在心中打好的腹稿也全都沒了。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我家祿哥兒隻不過身體還比較弱是在家休息一會兒等消息,你就抓住機會這般抹黑,怎麼,這是真跟我們家對上了,見不得我們一點好,非要將我們孤兒寡母的全都逼死才甘心是吧?”
“隻可惜,你自己內心齷齪一肚子雞鳴狗盜,我家卻不是這樣的人。我兒得案首堂堂正正,你又算什麼東西在這裡狗吠?”
張愛英罵完喬多福,看他漲紅了一張臉,竟然還想叫她嬸娘,她直接先呸了一聲,轉頭看向大家:“此事說到底,都是因為喬多福與我家的私怨而起,我家祿哥兒身正不怕影子斜。隻是連累縣衙也平白遭此誣陷,如此也該我兒站出來澄清。”
雖然被人誣陷的時候不要急於自證,因為一旦自證就等於跳入了對方的邏輯陷阱,最好的辦法就是反問對方,所謂誰主張誰舉證,對方誣陷就該拿出證據。可是眼下這種情況,自證是最省事的,也是相當簡單的,不然跟對方一直打口水仗,說不定還要被旁觀者認為受害者在心虛。能夠自證立刻解決的,就不要陷入不必要的拉扯。
此時何天佑早已吩咐了衙差
上來,架起了桌子,鋪上了筆墨紙硯。
在張愛英這句話後,喬多祿直接上前,拿起毛筆,輕輕蘸墨便開始書寫。
筆走龍蛇,一氣嗬成。
也不是彆的,正是案首答卷最後那篇短小的策論。
“好字!”
他一開始寫,最近的人就已經驚歎起來。